太后端坐在高位上,一身戎装华服,看上去格外的威严端庄。
方才众人行完礼后落座,殿内欢声笑语。
沈意欢赶过来,唯独她一人走进来,自然变得十分显眼。
太后将手中的酒盏放了下来,目光瞧着沈意欢。
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异样,可太后的心里却是十足十的记恨沈意欢。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丫头,她的侄子怎么会被废掉双手!
沈意欢也算是间接的把太后整个母族的希望都给淹灭掉了。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的身份是权倾朝野的萧王殿下,太后怎么可能忍着不发作。
而且,即便是太后不追究,整个魏家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如今没有人敢将这件事情提起来,除了战南逍的势力逐渐高涨以外,更多的就是因为这一家子的人,肚子里都憋着坏水。
太后笑着看向沈意欢,
“今日的宴席本就是为你皇叔所设下的,怎么你今日也来的如此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还是说你觉得来的早或者晚都没有什么分别?”
“萧王如今剿匪成功,军功赫赫,他不来也就罢了,哀家听说就连你在宫中,都颐指气使的责罚宫女,你们萧王府的人,都这样吗?”
太后最重要的话是在最后一句。
听闻此话,沈意欢眸子微动。
这明摆着是在背刺沈意欢不将皇家颜面放在眼里。
皇上设下的宴席,她却不按时辰过来。
如今皇叔剿匪成功,皇上的阴谋没有得逞,反倒是让皇叔的威望更高了,就连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也愈发稳固了。
可越是这样,越害怕树大招风。
所有的人都敬着你,畏着你,久而久之,心态发生变化,很多事情便也跟着变了起来。
到时候,一旦做出什么事情被众人误解,以为功高盖主,居功自傲,那便是毁灭性的打击了。
这也是所谓的捧杀。
太后话里话外都在指明和强调这一点。
“你们瞧瞧,今天是皇上特地给萧王设下的宴席,他却连来都没来,实在是荒唐。”
“有了军功,居功自傲也是正常,只是如今这么不把君王天子放在眼里,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是啊,皇上就是皇上,一个王爷如此狂妄,莫不是有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这话可不能乱说。”
“怎么就是乱说了?这分明就是事实。”
沈意欢放下手中的筷子,规矩的站了起来。
不等太后说话,沈意欢便走到正厅之中,跪了下来。
这一举动,让太后有些惊讶了,她脸色微变。
就连在宫中的宾客们也都有些诧异的盯着沈意欢。
松清瞪大眼,不明白郡主要做什么。
沈意欢俯身,语气愧疚“臣女今日在宫中被宫女用热水洒在手背上,不小心烫伤了,所以才被迫晚来了一会儿,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看到沈意欢畏惧的样子,太后嘴角僵硬的扯动了一下,
“既然你受了伤,那也情有可原,哀家又没有怪罪你,怎么还跪下了呢?赶紧起来吧。一会儿若是萧王看到了,指不定要怎么怨怪哀家呢。”
沈意欢瘦小的身板颤抖了一下,两滴泪水就落在了手背上。
“臣女不敢,臣女的皇叔也不敢,太后娘娘,臣女真的知道错了,以后若是再有宫宴,即便是天上下刀子,臣女也绝不会再迟到了。”
太后被架在了高处,不上不下的,
“哀家也不过说了两句话,你吓成这样做什么?”
看着沈意欢的反应,众人瞧向太后的眼神也都有了一丝微妙。
好端端的,沈意欢怎么吓成这样?
“臣女皇叔被皇上留在了御书房,不是故意不来的,臣女也是手背烫伤严重,才来的迟了些,怕太后娘娘误会,给臣女和臣女皇叔的头上扣上功高震主,居功自傲的名声,心中实在畏惧害怕的紧,这才失了态。”
太后:“……”
沈意欢如今看似在哭诉,可她如此直白的话,倒让众人对方才的话有了几分松懈。
方才,他们竟无人知晓战南逍是去了御书房。
都以为萧王是故意不来的。
太后明里暗里指出来萧王殿下和沈意欢没有按时出席宴席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认同了太后的话。
觉得萧王和沈意欢必然是猖狂自傲的,否则,谁敢这么晚过来或是直接不来?
可如今突然明着说出来,这种顾虑,反倒没那么重了。
众人心中反倒是觉得太后是故意的,故意把他们朝着这个方向引了过来。
太后气的牙痒痒,表面上只能云淡风轻的一笑。
“你瞧瞧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心思倒还挺重的,哀家哪里是要说你皇叔功高震主了?哀家说错话了,你快起来入座吧。”
沈意欢畏惧的抬起头,面上的表情十分的局促,“是。”
太后眼中凶光毕露。
她实在没想到沈意欢竟然如此聪明,在这个时候竟然愿意做小伏地的来化解她刚才的那句话。
沈意欢入座,松清这才明白方才郡主怪异的动作是为了什么。
“郡主,太后心思也太恶毒了,刚才奴婢都没反应过来,如果咱们当时不说话,那些人的心里面肯定会默认太后说的那些话”
沈意欢喝了口水,暗中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膝盖。
太后这个老狐狸,心里面想的什么她一清二楚。
今日若非她特意打听,根本不知道皇叔去了哪,那些宾客们自然也不会知晓。
如若这个时候,她默不作声,想借此来躲避太后的话,那流言蜚语在宫宴结束后必然会传开的。
而且,会愈演愈烈。
所以只有当众澄清,才能让太后无计可施。
陆北峥和裴元珈两人就在宴席上,方才陆北峥进来的时候没有瞧见沈意欢,这会看到,心里满是雀跃,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沈意欢。
裴元珈瞧见后,心里不是滋味,“你就不能放弃吗?你们两个根本不是一路人。”
陆北峥愣了下,收回目光看向裴元珈,他知道裴元珈说的话什么意思。
“不能,即便知道我跟她不是一路人,我也不可能放弃她。”
裴元珈隐忍的垂眸,这段时间,无论她怎么靠近陆北峥,他都不愿意对她露出一个笑意。
不过,经过这么久,她也慢慢释怀了,没有之前那么斤斤计较了。
陆北峥待了一会,觉得殿内无趣,也没机会和沈意欢说话,便起身出去了。
沈意欢在宴席上等了许久,都没看到皇叔过来。
松清看出了沈意欢的心神不定,“郡主,要不奴婢出去问问,看王爷何时能过来?”
沈意欢摇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