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月见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梳理观点总结道:
“我刚刚一路听下来,诸位提出的无非这几点。”
“一是青州香业名声不显。”
“二是各类成本叠加,经营会亏空。若运到外头售卖,也是只有同行的货,没有同行的价。”
“三是环境不好,售卖风险增大。因此青州香品大多只能囿于青州售卖。”
云皎月以香品举例,和在场之人探讨该如何扩大产业和提供营生。
发现自己不吃桌案上的东西,在场之人没什么人开始就餐。
耳畔传来不知是谁发出的肚子咕噜声。
扫了一圈发现大家伙听得入神,没人察觉。
想到这种入神程度,很利于之后堂屋外头展开厮杀活动。
拿筷子拨弄了两下碟子,“一,所谓要经商,走四方。”
“名声不显,我们可以雇佣愿意辗转到各州推销香品的伙计,让他们在外头宣传香品。”
“譬如准备小规格的香品,每到一地进行低价推广。若有客人想买正装,只说出门在外所携带的香品有限,还得将香品带到出售各种货物的商铺谈及合作。”
“带出去的香品,我们三卖七谈合作,制造饥饿营销和造势。”
饥饿营销这个词汇,在场商户还是头一次听说。
露出感兴趣的情绪之余。
忽而想到如果要造势和低价推广小规格的香品,少不得要雇佣许多愿意外出的伙计。
纠结之余,云皎月开始提及第二点。
所有商户来不及多想,只能静下心来想多学多听。
“二,成本叠加经营亏空。我们可以降
低成本,提高香品质量。”
香户们一头雾水,他们都是青州城经营多年的香户。
还从来没有想出过在提高质量的同时,还降低成本。
作洗耳恭听状,听到,“我们可以降低运输成本。”
云皎月敲打在座某些商户,“在场的商户不乏运输行业,肯定知道青州生意若是再差下去,恐怕连平日里看不上的小生意都接不上了。”
公然抢生意,让人有危机感,“我祁家愿意先表态,往后水路商船,我们愿意规划航线,承接大小香户对外的售卖需求,将香户们的香品和伙计送到目的地。”
“另外,祁家商船愿意在半年内降低押送费用,且提高遭遇灾祸时的赔付金额。”
“若是货物在途中损坏、被抢,亦或者是船翻了,祁家都愿意按照契约内容赔偿香户!”
这么一说话,在场运输业商户纷纷急了。
接下来云皎月的话,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还想再开个铺子,不光保物,还保人。”
“什么?”商户瞠目结舌,坐不住了。
有商户到了饭点再饿,面对珍馐美馔也没有进食的欲望。
“祁夫人,以香业为例,你不会是想让香户再给你交伙计在外的安全费用吧?”
“若是伙计在外缺胳膊断腿被劫杀,赔付的银钱由你付给其家人?”
云皎月眉眼寡淡,屋内明亮的烛火照得她白皙肌肤恍若透光。
颔首示意,“的确有此想法。”
“不过这种业务只生效于商业行动,一趟远行,一单一保。”
话毕,商户们脸色各异,有巴不得
云皎月赶紧开个保人的铺子,他们好签契约合作的。
有懊恼拍断大腿的!
这种铺子亘古未有,这是人比人气死人。
为何这种赚钱的好营生他们没有想到!
又有的人在叹惋,现在云皎月还未开这个铺子,他们也没办法捷足先登率先开铺子。
他们的财力,实在抵不过祁家。
开了也不过自取其辱,风险太大赔付金额若是太高,会把全部身家都给玩进去。
左昌顺这个武将满脸沧桑,眉头紧紧皱出川字。
关于云皎月提出的意见,有些他如获至宝,庆幸这样的商户是生在青州嫁在青州。
可又不置可否保人这个行为。
嘴角微微抽搐,连带着浓密胡须根部都细微抖动。
好心提醒,“祁夫人,老夫有两个问题。”
“左大人请讲。”云皎月很是恭敬。
“祁夫人,你想保障伙计远行商业一事是好事,但商船最多只能保证水路上的安全,等落了地,万一伙计在外县被劫杀,这该当如何?”
“自然是赔付银钱。”
左昌顺沉住气,心想年轻人终究是年轻气盛。
伙计在外县开展商业行动期间被劫杀,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的倒霉被劫杀。
还一种是骗保。
无论是哪种,这门生意对云皎月的风险都很大。
纵然祁家再有银钱,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更何况要是铺子里的人命案子多了,也不利于祁长瑾晋升。
左昌顺思索措辞,头一次不那么横冲直撞,意图委婉提醒云皎月想法不妥。
然而云皎月却薄唇翕张,“左大人放心,我心
中有数。”
“若是真要开这个铺子,我会在各地设立据点,所用之人也会是我们青州之人。”
“无论是真被劫杀还是骗保,我都会尽可能地避免事件发生,让风险降低到最低。”
这就是关于第三点如何降低风险的措施——
她不仅要开展商业保险业务,还要开展保镖业务。
堂屋外头隐隐气氛肃杀,‘下人’挺直着脊背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他们只能听见屋子里喧闹的探讨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云皎月视线微不可察扫过窗外,知道所谓的杀手们来了……
正蛰伏在院墙之外,意图跨越偷袭屠杀。
压下心中浓烈的戾气,强使自己扯出笑意,继续道:
“另外,若有香户芥蒂利薄,不愿意向外扩展商业。”
“那就请诸位同行做到把控好香品质量和外观。毕竟祁家愿意降低运输成本,也不是能助你们生意红火的根本之策,要想生意越做越大,还是得精于商品。”
“当然了,若是香品质量提高,售卖价格也不必提得太高。”
商户场上流传一句话,七分毛利饿死人。
如果货物牟利过重,那即使暴利,也会导致生意萧条商品滞销。
云皎月起身往外走,将这次探讨推向顶峰,“上述,我只是以香品为例。”
“在座经营各类的商户,现在都可以好好想想,能否举一反三地用于经营自家产业。”
左昌顺和宋时年两人,眼里流露出止不住的赞赏。
只是以香品为例,衍生的产业和所需的人员,就能解决许多民众的营生问题。
要
是各行各业都用云皎月这样的法子。
青州经济定会好转,乃至更上一层楼。
堂屋门口挂着的灯笼摇摇晃晃,烛火明灭,复廊柱影被拉长落在外头的水磨方砖。
屋子里的人都是有名望的商户,平日营营逐逐。
就算相约要见一面,到的人也不一定能有今夜齐全。
纷纷开始就如何扩展自家产业进行攀谈。
起身找到自家产业可能要打交道的商户,妄图直接定下合作。
云皎月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轻飘飘借口要去更衣。
不管别人听见没有,端庄素雅往外走去。
这时,左昌顺和宋时年两人再次进行眼神交汇。
宋时年微微颔首,示意他留下照看堂屋内的商户。
而左昌顺这个武将,穿着赴宴便服步伐端方,往外走去叫住云皎月。
“祁夫人。”他欲言又止。
云皎月闻声转身,望向这位站在堂屋门口,还未跨步出来的都指挥使。
细长黛眉上挑,不解问道,“左大人,怎么了?”
按照先前说好的计划,外头那些换上家仆衣物的下人,得听她调配。
两位大人身份尊贵,于当下的青州一日不能有失。
是要待在堂屋,不能出来的。
误以为对方是在忧心今夜的绞杀能否顺利。
正欲开口,对方凝重的嗓音响起,“今日,我和宋大人收到了来自京都的消息。”
接下来的一句话,声量不大,被堂屋里的人声鼎沸掩盖。
云皎月没听清楚,但通过口型和零星断续的声调:
“半月前,文安公主的夫婿……段驸马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