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错过最佳救治时间

陈平脸色阴沉满是不悦,他受郑贵妃所托带礼品上门拜访云皎月。

又以给厂公看病的由头出现在学士府。

在寒风里待了一炷香时间,不仅没办好拜访的差事,连传闻中那个祁夫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也没传达请人治病的差事,竟然要打道回府。

鼻腔沉闷哼出声响,“不好收?”

“怎么,难不成你们夫人并不愿意收下厂公请她治病的厚礼?”

到底是司礼监的二把手,视人命如草芥的阴狠眸子扫过程二身上。

仿如阴暗之中有把无形的剑刃,正严丝合缝卡进肌理。

程二壮着胆子,弱弱咽了口唾沫,“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学士府有学士府的规矩,更何况我们家夫人御下严明,若我们真越俎代庖收下厚礼,怕是今日收下贵人您的厚礼,也得被迫收下旁人的。”

“还请贵人您高抬贵手,不要让我们难做……”

言外之意,就是若要收下厚礼,就得将宋琰送来的也收下。

那对于陈平来说,他带来的礼,收了也白收。

总归根本不能起到逼迫云皎月站队的作用。

陈平紧拧着三道横纹的眉头,思索着要不要带人去帝师府拜访。

可帝师府和司礼监不合已久。

真要去拜访,无异于丢了他师父厂公的颜面。

纠结着,轮椅上的宋琰拂了拂袖子,示意

手底下的人将三个方箱的礼品全都搬回马车上去。

眼角余光轻飘飘掠过陈平,“陈内侍。”

“不管你是以什么由头出现在的学士府,我只想提醒你一句。”

“若你在学士府太盛气凌人,那祁夫人纵使抱着医者仁心的想法想救治厂公旧疾……也不愿好心没好报去救治了。”

陈平被拿捏住软肋,紧咬牙关眼珠子霎时微微瞪大。

感到威胁后连忙压下怒火,皮笑肉不笑露出泛黄的牙齿。

一字一句回复道,“多谢宋小侯爷提醒。”

言罢,在宋琰之后命随侍的太监和侍卫,将箱子搬回马车上。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学士府门前终于恢复清净。

两拨人骑马坐轿消失在铺满方砖的街道尽头,只留下远处传来的浅浅马蹄声。

云皎月和林芙蕖在外头又站了会儿,等确定没人在暗里观望。

才从隐秘的巷子里出来,打道回府。

两人在温热熏香弥漫的房闼里待着,直到帝师府来人传话,让林芙蕖最好在明日午间天热了再回府。

霜商才将熏笼烤烫的被褥,双双平展铺在床榻。

“皎月,徐公公身上的旧疾,你真的要亲自去看?”

林芙蕖细眉紧紧拧着,脸色凝重,“我听福儿提起过,徐公公的旧疾生长在隐秘之处。”

“那种地方,你纵使是全凭仁心去救,外头

也会有人对你指指点点。”

认真道,“我身为你的姐姐,不愿意你被迫去给徐公公看病。”

“不如明日,我和父亲说一说。让他出面婉拒徐公公。”

云皎月钻进温热被窝,侧过身没什么困扰神情。

翻身背对床幔,对自家义姐宽慰笑了笑,“义姐,要是连你都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

“什么?”林芙蕖愣神。

云皎月唇角浅浅无声勾起,贵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的陈平陈公公都亲自上门,替徐公公出面请她救治。

人家都纡尊降贵做到这个份上。

等下回再派人来请,她就不好不去。

正如林芙蕖所说,直肠脱垂这种病太过隐秘。

古时谁家会医术的女子,愿意给这类异性患者看病?

连自家通情达理的义姐,都觉得她若是去看病,就是被勉强被逼迫。

更何况是诸如安远公主这样的外人?

云皎月深邃眸子暗闪一道精光,那笔牵扯进姜王府造反一案商户的巨额家产,她势在必得!

自己掖了掖被子,回应道,“医家有割股之心。”

找了个理由冠冕堂皇,“徐公公既然已经受旧疾折磨多年,我身为大夫,左不过是去诊治这种举手之劳,去一去也没什么。”

“再说,我若能对徐公公有恩,说不准还能缓和司礼监与帝师府的关系。”

林芙蕖欲言又止

,总觉得让云皎月去给阉党头子看病,太过委屈。

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

双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轻咬红唇不满道,“陈内侍说是东厂有人来报,说你医术高明。”

“可你医术高明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

“我觉得事情有古怪,肯定是有人在背地里向徐公公举荐了你。”

林芙蕖漂亮的眸子漫着不悦,在发脾气,“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地里拿你做人情!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云皎月心里暖暖,半哄道,“好了,义姐快睡吧。”

……

半个时辰后,寂静无声的巷子响起突兀的铜环叩门声。

学士府百年的朱红色枣树大门被敲得轻微晃动。

“快开门!快开门!”

门房守夜的小厮听见动静,小跑跨过台阶,隔着门问道,“是谁在门外?!”

“西宁侯府三小姐宋枝。”宋枝声音带着颤意。

她手指紧攥着冰凉铜环,死盯着红漆上分布排列均匀的镏金铜锭。

难以想象自己竟然会因为有求于云皎月,而不耻上门。

满脸的羞耻感。

咬牙切齿道,“快开门!”

面对奴仆疑问,傲慢说话,“把你们夫人叫醒,让她跟我去牢房!”

今夜西宁侯府丰年宴会还未散时,大理寺牢房就有狱卒前来禀告。

说是自家兄长腹泻严重。

宋枝十分后悔

,她怎么就因为一念之差,没让底下的人去请大夫给兄长看病?!

早在裴氏冷嘲热讽,斥责大理寺不懂规矩,她就该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裴氏轻蔑羞辱的声音犹在耳侧,“区区牢里的人犯腹泻一事,就敢冒昧打搅侯府宴会。”

“大理寺的狱卒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当时侯府还有不少贵客在,裴氏的亲兄长裴侍郎破天荒带着老小前来参加丰年宴会。

在他门下的弟子,也因此到了西宁侯府。

西宁侯府一日不知道有多热闹。

她跟在裴瑰身后,哪怕是在细枝末节处,都特地表现了自己的知书达理。

就是想着自己议亲时,可选择的佳婿能多些。

谁知道,只是一次忍气吞声,竟然就害得兄长宋元清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

他的兄长拉水拉了几个时辰,连坐在恭桶上的力气都没有!

狱卒受他央求,没法子给了碗街边小贩煮的薯蔗甜汤缓解不适!

许是喝甜汤的时间太晚,她的亲兄长喝完后没多久。

就直接四肢抽搐,开始胡言乱语!

意识不清醒到连她带去的大夫,都说无力回天。

宋枝紧拧着眉头,“我是真没法子了。”

“求你们开开门,把你们家夫人请出来随我去看病!”

“只要她肯去,我一定为我从前的傲慢无礼,向她三跪九叩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