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我们造孽了,如果我们不报道这里的污染,是不是这里就不会发生这种萧条?”
陆明的新搭档站在液县曾经最繁华的一元牧场产业园,看着周围冷冷清清的场地,此时眼睛里都是复杂。
这一个报道让报纸直接业绩冲天,结果这三个县城直接几乎破产。
“想多了,我们来不来这里都会冷清。这么先污染后治理或者干脆不治理的发展模式真的适合本地么?污染的土地种出来的粮食卖给谁,我们的儿女么?我们不报道这件事,当污染的食物出现在我们的餐桌上的时候,哪一个会为我们发声?”
“和你说一个不相干的事情,现在我家人吃的东西除了一元牧场的,全部来资源东北,那边修养了几十年,现在土地很干净,最起码没有工业品污染。”
“看看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再看看周围的百姓。发展和他们不相干,污染却……”
陆明说到这里被同事制止,周围调查人员此时走过来。
和污染的事情相比,这个县乡的领导更加关心一元制造的撤资。
六十万人的吃饭问题伴随着一元牧场离开,配套厂商的离开,接着是本地年轻人的离开,空心县城势必会出现。
枯竭的税收加上重度污染的土地,这片地方从此将是政治+经济的不毛之地,当然也包括周围三个县。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把那仨个县城的破产企业卖出去,让周围经济重新振作起来。十三个县城一下子去掉四个县城的gdp,这个市从此都会从gdp排名中消失,那是意见很可怕的事情。
“陆记者,首先感谢你帮助我们解决了污染的问题,您说的帮我们找到收购资方的事情能不能抓紧啊?三个工业区,几十万工人每天不断的闹腾,马上年底要过年了,那么多工人等着过年,我们得给工人一个交代……”
几个大背头此时站在陆明面前,十分客气的说道。
谁都知道陆明的背景不简单,所以说话都不敢大声。至于说报复陆明报道了本地的问题?祖宗八代胆子加起来也没人敢做,这就是现实。
现在除了陆明,这帮人不敢找任何人,解铃还须系铃人,陆明不答应的人,谁敢来这里投资?
扳倒了菩萨很容易,重新立起来很难!
“我只能尝试,至于能不能成你们要做自己的努力,记者的责任不是助力地方执政,你高看我们了。”
看着面前的几个人,陆明心中泛起恶心,以邻为壑不觉耻辱,前途堪忧才开始觉醒!
转过身,陆明带着助手离开,从几个人的身上陆明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父母身上的影子,但是又有些不同。
也是从这帮人的身上,陆明感觉到了严重的问题。
“季总,好久不见!”
历尽千辛万苦,陆明这才好不容易在南锣鼓巷家里见到了季东来,此时季东来正在和冉博在炉子跟前吃着小菜喝着烧酒。
“请坐!”
对方能够找到这里,季东来知道对方的目的,但是也不戳破,冉博那边拿过几个杯子,陆明犹豫了一下。
今天季东来喝的是五粮液,给陆明那边倒了一点不多。
“嘶,真辣,我平常很少喝白酒。这种东西在以前都是给穷苦人喝的,四九城都流行喝黄酒!”
喝了一口五粮液,陆明眼泪都快出来了,赶忙吃了一口菜,季东来看了一眼冉博,对方立马拿出一瓶绍兴黄酒,接着给对方倒上。
“季总这是招待天下宾客,什么都有。”
看着杯子里的黄酒,陆明有些意外。“说事情吧,平常我这种小地方你们阶层的人都不会来的,说完了事情我能够解决我就解决,解决不了,你们就找别人。”
“液县我不会再去了,那地方我们缘分尽了,过了明年我会把妻子的墓地彻底迁走。”
并不看陆明,季东来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弄了一点辣椒在杀猪菜上面,接着一饮而尽。
“季总,液县跟前那三个工业区,希望您能够考虑一下,那些企业你们是有实力接走的,现在十几万人指望着那边吃饭呢……”
陆明还想继续说,季东来摆摆手。
“买不起!”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季东来直接把陆明接下来的话堵的死死的,旁边的冉博这次不再多说一句话。
即便是知道季东来迫切的想要拿下这三个工业区,在冉博看来季东来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不然也不会这样。
“少来,你们煤化工门前的草坪每年的养护费就有几十万,当初建造的时候花了上百万,当我不知道,那些景观树和奇石,光是每年开业的时候燃放的烟花就有百十万,伱们肯定不缺钱!”
自从出生以来,凭借陆明的地位,很少被人这么怼,季东来这一句话让陆明心里十分不舒服。
这阶段陆明一直在调查一元制造,包括煤化工在内。
好在季东来从建立企业之初就已经做了充分的环保根基,伴随着产品科技附加值的逐渐增高,季东来也不再担心任何事情。
知道自己被季东来利用了,陆明心里对季东来一点不恨是假的,毕竟小太子被一个老百姓利用,太憋屈了。
此时季东来却笑了,看了一眼陆明。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担心本地人恨你?”
重新给自己倒了一点酒,季东来让冉博拿来水果,来自通化的冰葡萄时间不长已经出现在两人面前,特殊的味道是其他地方葡萄酒很难比的。
“我不怕被恨,但是不想让本地人失业,我父亲说过发现问题不是目的,解决问题不引起新的问题才是目的!”
陆明一开口,季东来不得不承认这帮高干子弟的格局,最起码在说话上面人家从来没有掉下来逼格。
但是逼格再怎么高,在现实面前也不能顶什么用。
“你想让我怎么接?”
重新换了一件厚实一点的衣服,季东来背靠在椅子上。
“当然是买下来啊!”
看着季东来的样子,陆明十分不耐烦,对方这是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