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调虎离山

随后李君言与宋曦桐嘱咐了几声。

让她好生待在家中,在自己回来之前,哪也别去。

又当着那小贩的面叮嘱门外守着的千牛卫,让他们好好看住宅子,若是宋曦桐出了什么事,决不轻饶。

千牛卫闻言,有些纠结。

他们从程擒虎那里得来的命令,是保证李君言的安全。

按理说本应该跟着去看看。

但此时李君言态度强硬否决,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只好给了他一枚独有的鸽子哨。

说道:“大人,我们既然无法跟从,您的安危也极为重要。”

“城南处有几位我等的弟兄在,若您有事,便吹响这哨子,听到哨声,他们便会现身相助。”

“多谢。”

李君言抱拳躬身,找来匹马,与那小贩匆匆赶到城南。

此时夜深人静,四野寂寥。

沿途门窗紧闭,满耳都是若有似无的鼾声。

小贩的呼吸有些急促。

一路上似乎都在不动声色看着一直被李君言捏在手中的鸽子哨。

远处阴影之中,罗恒也皱起眉头。

那小贩正是被他派出去的人。

顾引桥身为曾经崆峒派之人,通缉令还安置在刑部之中,一旦露面,定会遭到府衙的追捕。

而她先前为李都黎做事之时,也不过是在后者提供的城外小屋之中

居住。

如今离开小屋,若是当真投奔了李君言,也只能隐藏在他家中。

因此这一次不过是想要借着李君言被引开,查查老宅的底细。

却没想到,李君言似乎早有防备,将千牛卫尽数留下,一人都没有带来。

这也让原本的计划失去了意义。

不过倒是给他创造了另一个机会……

罗恒忽然一笑。

身侧侍卫见他笑的痴傻,疑惑问道:“怎么了大人?”

“无事。”

兴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罗恒很快掩饰下来,随后问道:“人都到了吗?”

“总计十二人,快到了。”

“好,再等等。”

罗恒深呼吸一口气。

他原本不过一个名落孙山的贡士,好在有些奇智急谋,这才被李都黎看上,收为幕僚。

大多数情况下,李都黎也都对他颇为尊重,开口闭口便是罗师傅。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罗恒自认饱读诗书,也非凡间之辈。

但看向马背上遥遥而来的李君言,仍是有些不解。

“你们说,这小子会做这般痴傻的事情吗?”

说起来确实奇怪。

前两日刚刚遭遇刺杀,白日里又与吏部结下仇怨。

如今怎的大晚上,还能孤身随一个从不相识之人外出?

以李君言行事风格来说,实在怪

异至极。

侍卫摇了摇头,但好似自说自话:“不过他白日里刚刚得到百姓敬仰,如今架着个监御史的名号,心血上头一时冲动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子。”

听他话中有道理。

罗恒最后一丝疑惑也被压下。

双眸露出凶光,那便搏一搏好了!

若是赌对了,便是名垂青史!

不远处漆黑街道上,唯有一家灯火通明,李君言停下马,问道:“就是此处?”

小贩也回过神来:“大人,正是这里。”

随后带着李君言走入破旧小屋。

此处几乎已经快要出了城,与北大街那边的繁华奢靡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看着,便让人有种莫名的心酸。

屋檐漏着水,里头的大小,也不过足够三四个成年人勉强站稳脚跟。

最里头一张三面贴墙的小床,下边摆着夜壶,走一步就能摸到灶台。

其上还放着今夜的伙食,看着像是用烂菜叶与些腐肉炖制,有种说不清的味道。

三人便住在这么个地方里。

李君言打眼一看,便看到一男一女缩在那小床上。

孩子看骨相大概十一二岁,但应该是营养不足的原因,身子格外矮小。

至于一旁的妇人更不必说,衣不蔽体,骨瘦如柴。

四十来岁

的人,已有了六七十的老态。

此时二人都已陷入昏迷,紧闭双眼,身上四处皆是瘀伤。

李君言皱起眉头,上前探了探鼻息。

这才松了口气:“都还活着。”

简单诊断一番,便能看出,确实是被高手打伤。

但也只是伤及皮外,倒是未曾害到骨肉内脏。

于是简单写了一张药方,递过去:“他们只是虚弱了些,伤势不重,明日去集里买这些药材,熬煮一番就是了。”

“是……”

小贩颤颤巍巍接过,面容有些苦涩。

似乎是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李君言从怀中取出几枚银子,大概五六两,放在桌面上。

“日后有这样的事情,先报官,府尹不管,再来找我。本官会给你一个交代。”

李君言说道。

话音落下,那小贩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眼眸顿时有些湿润。

今日北大街一事,他是亲眼见着的。

往来也并非没有人与百姓说过这般话,后果如何,自然不必多说。

但此时的李君言却忽然让他感觉,这个监御史,与其他那些人,似是不太一样。

心意一动,忽然想要说什么,却见到李君言在床上自然坐下,双臂抱胸。

“大人……您这是……”

小贩一惊,下意识瞥了一眼屋外。

李君言只是淡笑着。

“你让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您……”

小贩惊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都知道?!

“您为什么知道……还要……”

今夜有人打入他家中不假,但此后的事情,与他的诉说有些出入。

那人看着小贩说,让他找李君言报案。

将其引来,如果做到了,不仅将医药钱结了,还会多给一笔银子,让他后半生安枕无忧。

但若是不照办,这屋内的三人,来年便无人吊唁。

无奈之下,这才去了李君言的府邸。

一直到刚才诊断,他都觉得极为顺利,接下来都是那些人自己的事,与他无关。

但李君言摆明了一直都清楚他的目的。

明知道这是陷阱,却还孤身跟了过来。

“别想太多,本官不止是个监御史,也是个医生。”

李君言叹了口气:“学医时,师父说过,为医者,不能见死不救。”

“你说的严重,若是不过来亲自看一眼,我也不放心。”

“放心,我没有责怪你的打算,以你的位置,面对这种事又能做什么?”

“那药钱收好,记着给你妻子买药,接下来的事情,便不要参与了。”

李君言忽然露出一抹冷笑。

“那是本官与他们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