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父皇的决定？”
东宫之内，李都黎听着陈亮的话，皱起眉头。
奇怪的地方太多。
让他不得不多想。
当初被李君言在自己的大婚之日闹了这么一遭，而后又被关在东宫之中。
李都黎倒是也冷静了几分。
若非当初吃了李君言布下的饵料，他也不至于如此丧失理智，弄出这么件事情来。
此时冷静下来，自然处处防备，不肯轻易相信李君言的任何一件事。
这小子……黑心眼太多了。
但先前与许云锦所说的礼物，却也并非是他唬人的话。
不管怎么说，李君言莫名其妙失踪，而后天牢四名死囚一连死了三人，剩下一个谢安也不知所踪，到底是事实。
人言可畏。
就算没有确凿的证据，将李君言与这件事联系在一起，口诛笔伐，他也无法继续在大理寺坐下去。
毕竟，大理寺的主官自己都与人命官司纠缠不清。
如何能得人信任？
不说别人，魏韬道不会坐视不管。
但李玄武却忽然将李君言削为平民，还押入天牢，这便有些值得玩味了。
陈亮听了这话，想了想，说道：“殿下莫非觉得有诈？”
心中也有些懊恼。
算来算去，他却忘了还有神机营的存在。
许云锦身
边兵马司那些人算不得什么，与乱武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但神机营却不可同样视之。
皆是上过沙场的血勇之人，还有火铳傍身，便是乱武在他们面前，也难有何作用。
一下子失去十二人，让陈亮也颇为心疼。
眼下，黎王那边受了这般打击，一时半会是不会出手，只能靠着李都黎的势力，看着能不能做些什么了。
这般想着，却不曾察觉李都黎正在漠然看着自己。
而后忽然问道：“陈师，当日你返乡之后，去了哪里？”
陈亮愣了片刻。
苦笑一声：“并未去哪里，在路上便听闻了许云锦回来的消息，臣担心她带着李君言，所以着急赶回来。”
“是吗？”
李都黎好似有些不信，但也未曾继续追问。
见状，陈亮扯开话题，沉声说道：“殿下看来，俺答莫非只是突厥用来离间之人？”
“不是。”
可李都黎的回答，让他也不由愣住。
不是？
难不成李君言真的与突厥做了什么交易不成？
这种话自己人用来骗骗白痴就算了，那李君言发了什么疯，要和突厥合作？
手握大权，又即将迎娶苏轻歌。
眼看着便要根深蒂固，日后无论太子与李道吾谁即位，李君言朝中重臣的位置
都难以撼动。
就这般局势，他要放下手中一切，冒着杀头的风险，与突厥合作？图什么？
“陈师大概误会了，这个俺答究竟会不会来，都是个问题。”
李都黎冷笑一声，站起身，凝视自己殿内的收藏，缓缓开口。
“李君言这戏，真是演起来就没完。”
一切不过是父皇与李君言的又一出戏罢了。
若是到了此时，他还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情况，那这个太子之位，也干脆就别坐了。
“殿下何意？臣不明白。”
“陈师不需要明白，只是需要知道一件事，许云锦不会接受这个任命，李君言在三日之内定然会重新起复。”
“之后，大概便是一场清洗……”
清洗？
陈亮微微愣住，而后陡然明白过来。
“莫非……”
“不错，他早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难以与关录等人的死扯开关系，所以不打算解释。”
李都黎一咬牙。有些恼怒。
就连这一步，你都已经预料到了吗？
关押李君言两日，皇城之内的乱子数都数不清。
邢宽常在，哪个不是焦头烂额。
李君言当真好手段，知道自己没办法解释，于是便以退为进，不再解释。
借着触怒父皇的由头，撤了官职，下了大狱……
他要
的，不是证明自己无罪，而是要明摆着告诉朝堂群臣，这皇城，没了他李君言不行！
如此一来，有能之人的印象已经留下，就算如何，群臣也没办法动他。
至于触怒父皇，两个人的剧本，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削职为民是李玄武一句话的事，让他东山再起，也是一样。
自己到底还是被耍了。
一念至此，李都黎从书橱上取出一份公文，扔在陈亮面前。
“有件事情，希望陈师替本宫问一问皇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真觉得本宫是他的手下不成！”
陈亮压住心头颤动，接过一看，眼眸瞬间放大。
这上面的内容，竟是大理寺传来。
十二名乱武的尸体被送到大理寺之中，方林安排仵作验尸，这就是验尸的结果。
其余的地方没什么好看，毕竟死于火铳之下是人所见之。
但后头一句话触目惊心。
“一身横练，皆是身手高强之人，却气韵尽散，经脉逆横，有人息而无人智。”
豆大汗水险些没忍住落下额头。
大理寺的仵作如何能发现这些东西？
李都黎冷声道：“当年马踏江湖，传言唯有崆峒派顾应秋与顾引桥父女逃走。”
“顾应秋被皇叔炼了药人，顾引桥被我等收复，如
今这些人究竟是哪里来的？”
“这些人应当是皇叔派来，他手中，究竟还有多少药人？”
身为太子，李都黎从未相信过这个叔叔。
但即便如此，也仍旧吓了一跳。
当年江湖之中确实有不少武艺高强之人，若是那些人都落在黎王手中，被炼了药人……
顾应秋身手如何，他是知道的！
定然是埋在自己身边的雷。
不过，李都黎知道的也只有这一点。
对于陷阵营全然不知。
当初之所以答应出手抹杀李君言，唯有一个原因。
从皇城各路富商手中离开的银子，兜兜转转，大部分落入了黎王手中。
剩下的一小部分，便是进了他李都黎的名下！
李君言没有猜错，工部尚书刘宗衡是他的人。
火铳的图纸，也是从刘宗衡手中得到，至于那笔银钱，便是制造火铳的军费。
太子私自锻造火铳……一旦传出去，这个身份也没法保住他。
所以才答应铤而走险。
现如今，黎王一再处于失控的边缘，还送来一封书信，用此事威胁李都黎……
越界了。
李都黎深吸一口气。
“皇叔不肯说也无所谓，告诉他，若是还想继续合作下去，便不要再私自胡来！”
“本宫，从不喜欢小动作太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