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中宫。
“呼……”
公孙皇后不知为何,忽然从梦中惊醒。
心有余悸的呼出一口浊气来,随后惴惴不安看向外头。
起身走下床,不曾惊动宫女,自行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饮下才觉得好了些。
但心口仍是不知为何,隐约有些疼痛。
好似是突然被某人揪了一把般难忍。
“言儿……”
李君言自打前往南郡大营之后,便再也没了消息。
只是偶然间听闻他似是已经回来,李玄武也不肯说他如今如何,只是让自己莫要担心。
但那毕竟是她的孩子,担忧自然免不得。
此时心疼,公孙皇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便是匆匆提履,更了身衣物,想着前往御书房。
算起时间,李玄武大概还在那里。
但只是刚刚推开宫门,便看到一道壮硕的影子坐在殿外台阶上。
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公孙皇后不由一惊。
“程将军?”
“娘娘?”
二人对视一眼,似乎都有些意外。
程擒虎有些尴尬道:“娘娘如何醒了?”
“总觉得有些不安,想着去找陛下,将军何故在此?”
公孙皇后也是问道。
朝中历经开国之战的人,都知晓这位大周第一的武将,平生最服气的,便是公孙皇后。
毕竟多年之前,后者还不过一个天下大乱中,颠沛流离,即将横死路旁的流民之
时,若是不曾有公孙皇后的一碗粥,只怕也走不到如今地步。
因而便是李玄武,有时程擒虎气性上来,都能怼上几句,反倒只对这位皇后言听计从。
只是此时,程擒虎却极为固执道:“不可,陛下如今忙碌,只怕是无暇与娘娘见面。”
“陛下忙碌?”
公孙皇后闻言一愣,而后皱起眉头。
平日里就算再如何忙碌,此时公孙皇后去找,李玄武一定会抽出时间来。
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况,竟是让程擒虎放出这般说辞来。
“你有事瞒着本宫。”
公孙皇后想起先前将自己惊醒的疼痛,忽然说道。
“本宫的宫内,门外本应当有宫女太监候着,但此时却一人不见,你大半夜却是出现在此处,莫非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言儿?”
她环顾一圈。
此时的中宫之内,只有她与程擒虎二人,看着四周寂静至极。
很难不让公孙皇后联想到此处来。
程擒虎揉了揉眉心:“确实是有点小麻烦,但娘娘不必担心,大殿下已经在前去处理的路上,想来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那是娘娘的孩子,娘娘应当对他信任些才是。”
“程擒虎!”
公孙皇后骤然喝道。
“臣在!”
多年来的下意识反应,程擒虎赶忙立正。
“本宫不是不知道你,如今陛下连你都派到本宫身边做
护卫,只怕城中的麻烦不小!本宫多年来只是在此处将养,确实少有管过你们,却不是已然成了白痴!你还有多少要糊弄本宫的?”
公孙皇后斥责道。
“让开!”
“娘娘……”
程擒虎也是尴尬不已,一时间进退两难。
若是让公孙皇后就这般过去了,先不说安全问题,就是李玄武那头他也没法回答。
但前者的想法,他倒是也能理解。
只是此时就连宫中也不太宁静。
陛下也不在宫中,万一娘娘真的因为心急出了事情,他担待不起。
索性也只得强硬道:“臣不能让!”
“程擒虎,你如今地位不一样了,便是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是吗?”
公孙皇后似是也不曾想到他拒绝的这般彻底,怒极反笑道。
“本宫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让不让开?”
“臣不让。”
程擒虎依旧是挡在她身前。
“就算娘娘今日打臣骂臣,臣也不会让娘娘离开此处。”
“你……”
“娘娘!”
叹了口气,程擒虎盯着公孙皇后的双眼道。
“殿下是您的孩子,你应当知晓他的本事,如今皇城风波不断,殿下此时正为了大周疲于奔命,中宫有千牛卫镇守,可保无忧,若是娘娘此时离开,遇到了什么事情,反倒让殿下的一片心血尽数化作虚无,如何为之?”
“况且臣与殿下相
处日久,以殿下机敏果决,定然不会有事,若是伤了汗毛,臣便是这官位不要,取了贼人首级给娘娘与殿下赔罪!”
“你倒是倔。”
听他这般说,公孙皇后也知晓今日是没法离开中宫了。
今夜月色颇有些黯淡,不是什么好日子。
但公孙皇后如今能做的,只能静心祈祷罢了。
“但愿莫要出事为好……”
此时,另一头。
李玄武下了马车,看着不远处漆黑一片的铁屋,叹了口气。
而后在公孙有疑的陪伴之下缓步走进。
在李君言的提案之中,这里便是给锦衣卫审问罪人的牢房。
如今虽然种种事端之下,锦衣卫一直不曾正式成立,但这铁牢是已经建好,倒也成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囚禁所在。
铁牢之中,占不花坐在角落,闭目养神。
忽然听闻有脚步声浮现,抬眼望去。
正巧看到公孙有疑带着一名身着黑袍的人进来。
占不花冷笑道:“公孙大人?许久不见了,今日如何是你来审我?李君言没时间吗?”
“莫要放肆。”
公孙有疑叹了口气。
“占不花,弄清楚你的位置,还以为你如今仍是那个突厥六殿下?在大周犯了事,就算是我等在此时杀了你,突厥大汗也不敢说半个不字,你可信?”
“那是自然信的。”
占不花冷笑道,似乎对这般威胁绝
无意外。
只是看着公孙有疑边上那人,挑了挑眉头。
“不知道这位又是谁?”
话音落下,公孙有疑正要开口,便被拦住。
随后那人缓缓揭开黑袍,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正是李玄武。
“原来是大周陛下。外臣有礼了。”
见到李玄武现身,占不花先是一愣,随后行礼道。
“占不花,朕不是来与你说什么废话的,如今能保住你性命的,只有朕一人,你可知晓?”
“那是自然。”
占不花笑道:“要杀外臣,也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
“闲话少说,告诉朕,与你联手之人,究竟是谁。”
李玄武没心思与他打马虎眼。
今夜事情有些蹊跷,他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总归还是自己前来。
“给臣一个告诉陛下的理由。”
“朕已经说过了。”
“不够,空口白牙,陛下此时可以说救外臣,而后也可以说杀外臣,左右不过陛下一句话的事情。”
占不花一脸无所谓。
“既然如此,便是突厥灭国与不灭的事情。”
李玄武深吸一口气,眼神一瞬好似当年般凌厉无双。
“朕只说最后一次,若是你仍旧要遮遮掩掩,朕也不会给任何机会。”
“你那些已经逃往城门的使团之人,都会死,若是李君言出了事情,朕,会举全国之力……”
“屠了你突厥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