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棚,宋晓琴看过了路安之的新歌,只感慨了一句:“这歌词写得真好。”然后瞥了眼路安之,说,“没想到你这种人竟然也有这种抑郁的时候。”
她看到路安之写的两首歌的歌词挺致郁的。
路安之道:“怎么我就不能抑郁抑郁了?”
宋晓琴道:“哦对了,你是写小说的来着。你能编。”
路安之:“……”
好了,如今不用自己再解释了,宋晓琴自己会脑补了。
宋晓琴道:“我就说嘛,你这种人,天之骄子,生活美好,绝对不可能抑郁。”
路安之没有说什么,心想由着宋晓琴说罢,然而没想到纤纤却不干了,争辩道:“爸爸能!”
路安之:“……”
宋晓琴问:“爸爸能什么?”
纤纤道:“爸爸能……能……能抑抑!”
“噗嗤……”
宋晓琴和张素馨忍不住都笑了。
路安之把纤纤爱你抱起来放在腿上,捏捏纤纤滑嫩的小脸蛋,无语道:“你知道抑郁是什么意思吗你就说爸爸能。”
“嘿嘿!”
纤纤一阵傻乐。
接下来路安之录起小样来。这两首歌编曲相对简单,旋律并不差,而且以词驱曲,又是另一种感觉。词曲相容,意境极深,让人不知不觉就深陷入歌声渲染的氛围之中。哪怕只是小样,也足够让人惊叹。
小样录完以后,张素馨和宋晓琴一起听了几遍。宋晓琴忍不住感慨道:“路安之你这家伙果然是会写悲剧啊……”
张素馨点点头。
“……”
路安之一阵无语,道,“你们是怎么把歌和小说联系到一块儿的?”
“就那样联系的啊。”
宋晓琴说道。
看来她是没有确切的词汇来描述了。路安之也就懒得多问。
“换一个歌,换一个歌。”
纤纤在旁边叫嚷道。小家伙对量词的掌握还很匮乏,到现在无论描述什么,都使用的是“个”,比如“那里有一个车”、“换一个电视”等等。
而现在,显然路安之给钟宇准备的两首新歌并不称纤纤的心意,小家伙强烈要求换歌。
路安之问纤纤道:“这两首歌不好听吗?”
“嗯……嗯……”
纤纤思索了半天,然后没有回答,说道,“换一个歌。”
路安之:“……”
张素馨道:“或许是纤纤不喜欢这两首歌所营造的氛围。”
“嗯嗯嗯。”
宋晓琴点头的样子怪有点像纤纤的。
路安之道:“那我准备准备儿歌,咱们录几首给纤纤听一听吧。正好之前跟李哥说了要在纤纤静听上整合我发的那些儿歌,现在儿歌也太少了,需要弄几首来冲冲量。”
张素馨和宋晓琴都道:“那你加油,我们几个小朋友都表示期待等着呢。”
纤纤却不依了:“纤纤是小朋友!姐姐和妈妈不是小朋友!”
宋晓琴道:“好好好,妈妈和姐姐是大朋友。”
纤纤这才满意,还举一反三,说:“还有爸爸,爸爸也是大朋友。”
接下来大朋友路安之去准备几首儿歌的词曲,而另外两个大朋友则去做午饭。小朋友纤纤主打一个凑热闹,一会儿去厨房里抢着干活,一会儿又来找路安之,伸出小手在路安之抓路安之的手往笔记本电脑的按键上按,说:“爸爸按这个。”
一会儿功夫,厨房里和路安之这里都受到了纤纤的干扰。不过渐渐的,小家伙也找到了新的玩耍方式,同时能把对厨房和路安之这边的干扰都降到最低。
她跑到厨房里去,往水池边的小凳子上站一站,然后转过身跳下来,“哒哒哒”地跑出厨房跑到路安之身边,说:“爸爸,快递。”
路安之就暂时停下手里的工作,假装接过纤纤手里的快递,说一句:“谢谢。”
然后纤纤跟他说一句:“不用谢,再见。”又“哒哒哒”地跑回厨房,如此循环往复。
就这样,在“快递员”纤纤不停地送快递过程中,张素馨和宋晓琴做好了午饭,路安之也写好了几首儿歌。纤纤当快递员当上瘾了,又争着抢着要拿碗筷、端饭。
不过小家伙现在力气长了不少,端饭碗也确实能端得稳了。于是张素馨和宋晓琴就由着她端了自己的饭碗上桌子。吃饭的时候,小家伙也是要自己来,宋晓琴想喂她她都不肯。
路安之和张素馨都觉得这小家伙的执拗期要持续好长一个阶段,有时候这小家伙执拗起来挺让人省心的,毕竟她自己做了许多事情,但有的时候,这小家伙一执拗,路安之和张素馨又有些费神。
——这小家伙总是执拗于做许多她做不了的事情。
吃过午饭以后,几人并没有着急去录歌,先休息了一会儿。纤纤乱玩了一上午,已然有些累了,因此在床上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别人说这么大的小家伙总是精力旺盛,很少午休,但纤纤这小家伙长期以来却已然养成了午休的习惯,中午的时候总是会睡一小会儿。连带着路安之和张素馨也要跟着睡会儿。
还别说这样子还挺舒服的,一下午都能精精神神。自打有了午睡的习惯,路安之就心想怪不得晋省人总是要午睡。午睡真的是一个很棒的技能。午睡一小会儿,精神一下午。
怪不得王萍总说人就得午睡,哪怕是只睡十分钟。
睡醒以后,几人就一起到了录音棚里录歌。他们先录了之前给纤纤唱过的《数鸭子》和《蜗牛与黄鹂鸟》。虽然纤纤现在并不喜欢《蜗牛与黄鹂鸟》这首歌,但路安之还是决定录了。
要给纤纤静听下自己的儿歌专题冲量,歌曲能多一首是一首。
不过这两首歌都不是由路安之来唱的,《数鸭子》由宋晓琴唱了,而《蜗牛与黄鹂鸟》则让张素馨来唱了。
之后又录几首,分别是《粉刷匠》《上学歌》《虫儿飞》《幸福拍手歌》。
这几首歌纤纤都挺喜欢的,像《上学歌》的前两句,纤纤听了一遍就会唱了。而她最喜欢的,则是那首《幸福拍手歌》。对她来说这首歌不仅仅是“一个歌”,更是“一个游戏”。
她认真地听着歌,在宋晓琴唱“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的时候“啪啪啪”地拍拍自己的小手,然后等宋晓琴唱“如果感到幸福你就跺跺脚”的时候“咚咚咚”地跺跺自己的小脚丫子,再等宋晓琴唱“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肩”的时候拍拍自己的肩膀。
然后等宋晓琴唱完了,就说:“再来,再来。”
一遍又一遍,把宋晓琴都给唱烦了,纤纤还是说:“再来,再来。”
宋晓琴实在没辙了,说:“姐姐还要录歌呢,一会儿再玩。”她心想路安之这家伙果然还是过得好啊,《幸福拍手歌》这样的歌应该才是这家伙的心声吧?只是为什么明明是这一家三口的歌,纤纤却非得找自己?
纤纤问:“还要录什么歌呀?”
宋晓琴连忙看向路安之问:“是啊,还要录什么歌?路安之你说。”嘴上说的不客气,但她两只眼睛看着路安之,却仿佛在说:“帮帮忙,让我解脱!”
路安之默默地笑了笑。没办法,谁让纤纤这小家伙跟宋晓琴这么投缘呢?刚刚这首《幸福拍手歌》,他和张素馨都说姐姐累了,由他们来跟纤纤玩,纤纤却不肯,非要追着宋晓琴一起玩。路安之和张素馨也没办法。
不过好在纤纤挺懂事的,宋晓琴说有事,她就不再强求了。只是强烈的好奇心依旧在驱使着小家伙,让她问宋晓琴是什么歌,同时也很想听听爸爸妈妈和宋晓琴姐姐准备的新歌。
在这样的情况下,路安之就没有晾着宋晓琴,想了想,说:“我试试准备两首摇篮曲吧。一首给纤纤,一首给纤纤的弟弟或者妹妹怎么样?”
“好呀好呀!”
纤纤高兴地拍手叫道,然后又问,“什么是摇篮曲呀?”
路安之说:“就是宝贝睡觉的时候听的歌。听着摇篮曲就能快快地睡着。”
纤纤当即点点头,说:“嗯嗯,纤纤睡觉的时候要听摇篮曲。”
路安之道:“那咱们现在中场休息,我去写歌,写好了咱们再录。”
“休息?”
纤纤听到了关键词,双眼一亮,扭头对宋晓琴道,“再来!姐姐再来!唱刚刚那个歌!”
宋晓琴:“……”
没办法,纤纤小家伙已经把宋晓琴缠住了,宋晓琴只好陪着纤纤去玩。
路安之坐到了笔记本电脑前又准备起了新歌的词曲,张素馨坐在了路安之的身旁,问:“一下子写两首摇篮曲,能写得出来么?”
她很清楚摇篮曲和儿歌一样,看起来简单,但其实都是很难写的。路安之能写出这么多儿歌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而且她还没有见路安之写过摇篮曲。
只是她见过路安之无数次创造奇迹以后,又挺期待路安之再次无视难度,轻松创造奇迹的。因此问这句话,她一方面是对路安之的关心,另一方面,却也是对路安之的期待。
路安之笑了笑,说:“没问题的。”
张素馨道:“反正你不要逞强就是。不行就只写一首。”
路安之道:“那可不行。你说了咱们要一碗水端平的。”
张素馨道:“这种事情上又不需要。”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反正纤纤能听的,老二也都能听,老二能听的,纤纤也能听。”
路安之又冲张素馨一笑,说:“主要是我能写的来。”
张素馨眨了眨眼,说:“那你写,我看。”
“好。”
路安之点了点头,拿笔记本电脑上早已准备好的软件谱写好了曲子,然后又填上了词。
而张素馨看了一遍,就跟着路安之写好的词曲清唱起来:“快安睡,小宝贝,夜幕已低垂。床头布满玫瑰,陪伴你入睡……”
这首歌其实有两个版本,原本的歌词是由外语翻译过来的,歌词里有“愿上帝保佑你,一直睡到天明”,然而路安之并不信教,拿出这样的版本,就有些不合适了,于是张素馨看着他在笔记本电脑上行录入的歌词唱的是:“小宝贝,小宝贝,歌声催你入睡,小宝贝,小宝贝,歌声催你入睡……”
清唱完了一遍,张素馨轻轻抚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肚子,说:“真好。”她仿佛已看到了小宝宝在自己的肚子里听着这首歌安详地睡觉——虽然她也知道,肚子里的宝宝距离成长成真正的生命,还差不少时间。
自家老公到底不愧是自家老公啊,才华如此让人放心,写的摇篮曲也如此安静动人,柔和温暖。
而路安之听完张素馨的歌声,也不由陶醉。自家老婆不愧是自家老婆,歌声如此温柔,摇篮曲在她的口中唱出,如此让人沉醉,让人想徜徉在这样的歌声里安睡。
“刚刚是你在唱歌吗?”
宋晓琴拉着纤纤走了过来,问。
张素馨道:“是啊,怎么样?”
“挺好听的。路安之这家伙果然是变态,连摇篮曲都能写的来!”
宋晓琴评价之后,也赞叹了一句。
纤纤问:“这是纤纤的摇摇曲吗?”她如今口齿已经很清晰了,倒不是说不清楚“摇篮曲”这三个字,只是一时没把三个字记牢,又觉得“摇摇曲”三个字挺顺口的,就这么叫了。
——就如她数数时总是数五六八七一般。
路安之又把纤纤抱了起来,说:“是啊,这首歌是纤纤的摇篮曲,也是纤纤弟弟或者妹妹的摇篮曲。另外还有一首摇篮曲,也是纤纤和弟弟妹妹一起拥有的摇篮曲。这样你们就都有了两首摇篮曲,好不好?”
“两首摇篮曲,咯咯……”
纤纤似乎觉得这件事挺令人开心的,“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路安之和张素馨相视一眼,都不由笑了。
是啊,音乐是可以共享的。这样把两首摇篮曲都送给纤纤还有她未来的弟弟或者妹妹,岂不是更好?
“爸爸现在给你唱另一首摇篮曲好不好?”
路安之问。
纤纤点点头,说:“好!”
于是路安之清唱起来:“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让你喜欢这世界。啦啦啦啦啦啦我的宝贝,倦的时候有个人陪,哎呀呀呀呀呀我的宝贝,要你知道你最美……”
纤纤坐在路安之的怀里听着这首歌,而张素馨和宋晓琴也坐在一边安静地听着。宋晓琴听完了歌,却忽然皱了皱眉,说:“这歌感觉不像是给小孩子的……”
路安之道:“当然,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首歌给你来听,自然有别的含义但它足够柔和,给纤纤听的话,是可以当摇篮曲的。”
当然,他唱起来并不如张素馨唱的那么柔和。这首歌如果给张素馨来唱的话,纤纤一定更喜欢吧?
路安之回答宋晓琴的时候,心里如是想。
然后他就听纤纤提出异议道:“爸爸,纤纤不是小鬼,纤纤是公主。”
路安之笑了起来:“好!纤纤是公主。”
纤纤这才满意。
宋晓琴又问:“那纤纤是不是宝贝呀?”
纤纤说:“纤纤是宝贝!”
所以她才接受这首歌。
路安之微微一笑,想起什么来,又说:“那爸爸再给你唱一首歌好不好?”
纤纤问:“爸爸唱什么歌呀?”
路安之道:“唱一首……《宝贝宝贝》。”
“好!”
纤纤对这个歌名十分满意。
于是路安之唱了起来:“两只老虎爱跳舞,小兔子乖乖拔萝卜,我和小鸭子学走路,童年是最美的礼物……”
纤纤眼睛一亮,爸爸唱的这个歌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她熟悉的那些歌,比如“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小白兔白又白”还有“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有了熟悉的记忆打底,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首旋律简单节奏欢快的歌。听着听着,又摇头晃脑起来。
而张素馨和宋晓琴听着,也是眼睛一亮。
路安之的儿歌还真是一首接着一首啊。宋晓琴看着路安之把纤纤放在腿上的样子,突然莫名其妙地心想如果让纤纤这样子坐在路安之腿上坐上一天,路安之不知道能写多少儿歌出来。
得亏这问题她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如果说出来让路安之知道的话,路安之指定得回她一句:“歌能写出几首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腿肯定麻了。”
纤纤这小家伙如今分量可不算轻呢。坐一会儿没事,但坐一天,腿不麻才怪。
“你是我们的心肝宝贝,爸爸妈妈的爱永相随……”
路安之唱完了这一首歌,宋晓琴突然又来了灵感,说:“这首歌可以拉纤纤一起录啊。“
宋晓琴倒是听得准,听出来这首歌是分不同角色来唱的了。不过路安之却摇了摇头,说:“还不行。纤纤还太小,把握不了旋律,还是得等她再大一些来录。”
要知道这首《宝贝宝贝》的前面几句,可都是以小孩子的口吻来唱的。纤纤现在唱《数鸭子》都五音不全,能说唱起来,这首《宝贝宝贝》就更难了。
然而他想让纤纤等长大一些再唱,纤纤却不干了。小家伙早就对爸爸妈妈还有晓琴姐姐常进的录音房垂涎已久了,这会儿听到宋晓琴的话,已然双眼一亮,听到路安之拒绝,哪里肯依,当即叫嚷道:“我要录!”
路安之劝道:“纤纤等大一些再录好不好?”
纤纤道:“我要录!我要录我要录我要录!”
看来她的愿望实在强烈,态度非常坚决。不自称“纤纤”不说,一句“我要录”还连住说了四遍。
张素馨也劝了一下纤纤,同样也没有用。执拗期的小家伙想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果然执拗得很。宋晓琴有些想抽自己一个嘴巴,自语道:“我提这一茬干什么?”
路安之只好妥协道:“好,那现在爸爸先教纤纤怎么唱,纤纤学会了咱们再录怎么样?”
纤纤总算满意了,安分下来,点点头,说:“好。”
于是路安之一句歌词一句歌词地教起纤纤来。三岁年纪的小家伙记歌词快得很,但一如路安之所料,她果然没办法把这首歌唱得十分准确。
路安之也不强求这小家伙把歌的旋律唱准了,只要她把歌词能说出来就行。带着纤纤到录音棚里,和张素馨一起带着纤纤到了录音棚里,把这首歌录出来,就当是给纤纤过把瘾就是。
然而他们这样想,纤纤却不肯这样凑合。她唱的时候挺开心的,可最后的成品出来,她听过之后,却不乐意道:“不是这样的……爸爸唱的不是这样的……”
宋晓琴又想抽自己一个嘴巴了,心想自己刚刚提那一茬干什么。
不过好在纤纤现在只是有点不太高兴,已然不像刚刚那样吵闹。
路安之又把纤纤抱起来,对纤纤说:“那这样,纤纤,爸爸再唱一首歌,开头的地方是要你和爸爸来一起表演的,后面由爸爸来唱。咱们两个一起录怎么样?”
纤纤想了想,说:“那纤纤能录好吗?”
路安之道:“能录好的。那首歌纤纤能学会。而且这首歌纤纤也能录好,但是要等纤纤长大一些。”
纤纤点点头,说:“嗯,纤纤长大了就能录好了。”
宋晓琴默默看着,不由露出了微笑。这小家伙倒是挺好劝的。
而路安之则教了教小家伙新的歌曲怎么表演。他给纤纤准备的另一首新歌里,是并不需要纤纤来唱的,但可以让纤纤在开头部分说几句台词。纤纤跟着他一句一句地学,学的十分认真,很快就能和路安之完美地完成对话了。
而且她也觉得这段对话十分有趣,开心地“咯咯咯”直笑。
看着纤纤的样子,路安之也确信了:这小家伙只是想学着爸爸妈妈还有宋姐姐的样子录一录音而已,至于录的是歌还是说话,并不在意。
这样就好。那接下来就让这小家伙再过把瘾吧。
——只是今天已经晚了,要过瘾,也只有等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