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深夜来访,有事吗?”
姜柚刚恢复意识,就听见一声冷淡的询问,男人的声音低沉,里面含着一点毫不掩饰的轻嗤。
而她正端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一盏汤。
听见这个称呼,姜柚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却不露声色,抬眼朝面前看去,看见了坐在书案后的男人。
打扮得倒是儒雅,穿着一件面料挺括的白衬衣,英俊的轮廓却有种刀削般的冷硬,狭长的双眸漆黑如墨,看起来格外冷淡,还夹杂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厌恶。
短短一瞬间,姜柚飞速接收了这具身体的身份和记忆,以及搞清楚了眼前一幕的前因后果。
原身的名字叫做姜如意,祖上有些本事,留了些钱和地给子孙后代,虽然算不上富贵,但温饱不成问题,她爹姜老三是独子,家里很是溺爱,养成了只知享乐、没有担当的性格。
他娶了两个老婆,桑氏是正房,只生了姜如意一个女儿,姨娘陈氏是勾栏出身,生了个儿子姜耀宗和女儿姜贞吉。
姜如意十八岁时,本就烂赌的姜老三染上了大烟,把家里的钱都挥霍光了,田契和祖宅也给抵了,还被追债的打断了一条腿,姜老爹被活生生气死了,姜老娘也哭瞎了眼睛。
一夕之间,姜家没了。
与此同时,姜老三为了两百大洋,也为了能与闻家搭上关系,把姜如意许给了闻家的大少爷闻钦。
闻钦是男主闻霆同父异母的大哥,打娘胎就带了些毛病,从小体弱多病,用汤药喂大,是个被断言活不过二十岁的肺痨鬼,身体孱弱到多说两句话都会咳得浑身打颤。
闻家是东北豪绅世家出身,到这一辈,闻父很有野心,在各种起义、运动、混战交织的时候,各类武装层出不穷,他顺应时代,凭借着强硬的手段和钱财的支持,培养属于自己的亲兵,扩张自己的武装力量,成为了盘据一方的督军。
他虽然说老婆孩子多,但闻钦怎么也是他第一个孩子,所以还是有些不一般的感情的,而杜氏也很疼爱这个儿子,为了给他治病,找遍了有名气的大夫,什么名贵的药都试过了,大笔的钱跟流水似地往外花,却不见起色。
眼见闻钦的病越来越重,几乎卧床不起,心急如焚的杜氏病急乱投医,找了个相士来瞧,此人称慧极必伤,刚则易折,闻大少的命格如此,必须找一个互补的女子成亲冲喜,这样他的病准能好转。
杜氏找了媒婆,问了十里八乡适龄女子的生辰八字,相士一算,姜如意的生辰八字正好符合,一丝不差。
杜氏立刻让媒婆上门,一听说对方是闻家,被打断了腿还躺在床上的姜老三兴奋不已,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可是这苏州谁不知道闻家大少爷身患重病,已经活不长了,桑氏心里是万般不愿意把女儿嫁过去,但是家里还欠着一大笔债,而且闻家是大户人家,也总比留在家里的好。
民国二年初(1913年),十八岁的姜如意成了肺痨鬼闻大少冲喜的新娘。
成亲那天,闻大少已经病重得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能让胞弟闻三少闻承代替去迎亲,连拜堂都用公鸡来代替新郎,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地把新娘子接到了闻家。
刚拜完堂,姜如意甚至连闻大少的面都没见着,他就猝然病逝了。
喜事秒变丧事。
悲痛之下,杜氏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当场昏迷过去,重病在床躺了半年,天天以泪洗面。
而刚过门就死了丈夫的姜如意成了寡妇,大家背地里都说是她克死了闻大少,杜氏也不想看见她,但她怎么说也是占了个大少夫人的名头,也不至于受到什么苛待。
从那天起,姜如意就守在这深闺大院里,成了一道没什么存在感的影子,外面的世界无论发生多大的变化,都跟她毫无关系。
直到民国五年(1916年)初,十里洋场大名鼎鼎的贵公子闻霆回到了苏州,云薇和傅文讳也从纽约留学归来,这是三人感情纠葛的开端。
但对生活在压抑和束缚中的姜如意来说,却是生活中出现了一道不一样的春风。
她第一次见到闻霆的时候,他一身新式打扮,西装、白裤、锃亮皮鞋,黑色短发都往后梳,露出了锋利英俊的五官,金色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似乎格外偏爱他。
庭院里的仆人们经常在私下里提到他,提到他在十里洋场的风流事迹,提到他在商场翻云覆雨的强硬手段。
他长得好,还有风度,女仆们面对他时都会忍不住羞红了脸。
姜如意喜欢上了自己的小叔子。
压抑久了人就会在某一时刻爆发,春心萌动的她格外大胆,一改往日缄默的风格,主动去接近闻霆,即使他态度冷淡也不放弃,甚至还下定决心想要勾引他。
当然,闻霆虽然对外表现得像个风流的纨绔公子,但实际上却是个薄情冷性的人,他对儿女情长没有兴趣,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大嫂。
不过在接受了新式教育的他看来,姜如意也是吃人的封建礼教的受害者,所以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而是把她赶了出去,并且警告了她。
然而受到冷落和鄙夷的姜如意却由爱生恨,萌生了恨意的她在云薇嫁进闻家之后,一直都在暗中针对、陷害她。
这就是小说中必不可少的宅门斗争和妯娌不合的剧情了。
姜如意最后的结局很惨,最后她跟前院一个长工私通,丑事暴露的两人被家族里的人秘密处理了。
而现在这一幕,正是原身深夜打着“送汤”的名义,想要来勾引小叔子闻霆。
接收完信息的姜柚:“……”
系统把姜柚现在的模样投影在她的脑海里。
她的脸上涂了脂粉,嘴唇红艳艳的,身上还涂了香膏,穿着一件轻薄的泥金缎短袖旗袍,有些紧,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玲珑窈窕的身材。
水滴状领子在洁白柔媚的细颈处收紧,胸口处露了三分,虽然没有明着露什么,却有种无法言说的风情,收束的腰身很纤细,膝盖及以下的侧面开襟处,骨肉匀亭的小腿若隐若现。
深夜打扮成这样到小叔子的房间里,一看就有点什么不一般的想法……
“哇。”系统惊了:“这次开局好刺激啊!”
002习惯性地掏出了一把瓜子,真的好刺激,这么多年没有出过任务了,没想到一开局就有瓜吃。
它刚想动,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在做任务,还没等它把瓜子藏起来,旁边的系统就凑了上来,伸出自己的手,开心地分享道:“前辈你也喜欢嗑瓜子吗?我这是焦糖味的,超级好吃!你要不要尝一下?”
不仅如此,它还碎碎念道:“前辈,你不用担心,宿主她超厉害的!”
见姜柚和系统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态度,002一脸深沉地把焦糖瓜子接了过来。
话说……这个新手统居然是这样带宿主的吗?敬业和专业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啊!
*
面前的闻霆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平时总是带笑的脸很冷,看向姜柚的眼神里带了些锋芒和厌恶。
他年少时一直在外,常住的地方是东北和上海,上次回苏州,还是来参加大哥的婚事和葬礼。
这次回苏州,是他第一次跟这个大嫂见面,他在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不安分,总是打着各种名义想要接近他。
在闻霆的注视下,姜柚的心情已经裂开了,但面上还是控制住了表情,但凡早来几秒,她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截止到目前为止,原身已经明里暗里地接近了闻霆好几次,前面也送了两回汤,不过都是白天,还是派下人送来的,而这次打扮成这样,避开耳目,亲自来送汤已经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意了。
要说之前还能说是单纯地想讨好这个厉害的小叔子,毕竟家里其他人也想要讨好他,从他手底下分得一杯羹,但眼下这个画面可就没法用这个理由去解释了。
姜柚抬眼直视着闻霆,眼神坚定得仿佛要入党,一本正经地说道:“是这样的,四弟,我之前派人来送了两次汤,一次是玉竹莲子清心汤,可润燥,清心火,养心神;一次是黄芪鲫鱼汤,营养开胃,补气健脾,不知道四弟觉得这两味汤如何?”
闻霆似笑非笑地挑了一下眉毛,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尚可。”其实他根本就没喝,他一向谨慎,不确定的东西从来不会入口,但他想看看这个大嫂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刚才还欲语还休的眼神变得格外干净,绵绵情意全都消失殆尽了。
“那就好。”姜柚抿嘴笑了一下:“是这样的,想必四弟也看出来了,我是有事相求,我听说四弟你在做药材的生意,其实我对这方面有些了解,这些年呆在宅子里无事做的时候,就会研究一下药理。”
“哦?”闻霆淡淡地说道:“是吗?”
“嗯,所以我想去保宁堂帮忙,跟曹老先生学习滋补养生之术。”姜柚应了一声,垂下眼,纤长卷翘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轻声说道:“自从先生去世以后,婆婆受了打击,身体一直大不如前,只能靠喝药养着,但毕竟是药三分毒,我觉得还是用药膳滋补更好。”
原身经常偷听下人说闻霆的事,保宁堂是他手下的一间铺子,就开在东花桥巷东首,因为周边都是深宅大院,居住的大多是官宦士绅,所以致力于经营滋补养生药业,加上质量好,宣传到位,销售额在同行中始终独占鳌头。
而苏州地区名医辈出,形成了颇具特色的吴门医派,道光年间,药铺掌柜曹老先生就曾在宫中做过御医,见多识广,处方灵巧,年过六旬,手依旧很稳,仍然有将药材切得薄如蝉翼的精湛技术,见者无不称叹。
以至于坊间有“请了名医要良药,撮药要到保宁堂”的谚传。
而且根据姜柚看完小说的总结,闻霆这个人,虽然善于伪装,在商场上表现得薄情冷性,心狠手辣,但是在家国大义面前毫不含糊,一直在暗中资助学生,帮助革命党。
一个能为了救国不顾一切的人,这就说明他是个绝对的好人。
而且他能看在原身是封建礼教受害者的份上放过她一次,如果姜柚能表现出有用的价值,提出合理的请求,他一定会仔细考虑的。
姜老爹还活着的时候,姜家也不算差,原身本来就是识字的,这些年呆在深宅大院里,跟外界没有任何联系,她私底下喜欢做些什么,也没人知道,就算闻霆派人去查,姜柚也不担心。
看着眼中暗含打量和深思的闻霆,姜柚的脊背挺得很直,如同生机勃勃的小树苗一般,她自信地说道:“当然,只是希望四弟能帮忙引荐,这样婆婆也能同意,至于能不能通过曹老先生的考核,就看我自己的了。”
虽然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很多行动都受到了限制,但是现在这个时代,随着国门被列强打开,西方女权之风也刮入了国内,女性开始觉醒,开始追求平等,自由选择发型、改造服饰大胆穿衣、争取男女平权、抵制歧视,甚至休夫等等,以唤起民众对女性权利的重视。
所以出门、上街、学习什么的,其实都是被允许的,只不过婆婆杜氏对原身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她也不想做出什么改变,整日看着这四方高墙虚度时光。
而如今在闻家,闻霆已经算是除了闻父以外最有本事和地位的一个人,如果他能同意,杜氏也不会多说什么。
虽然深宅大院困不住姜柚,但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由头出门会省去很多麻烦。
“原来如此。”闻霆若有所思地看着姜柚,眼神很有穿透性,仿佛要看透她的灵魂,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平日里惯常示人的笑容,说道:“大嫂,我会考虑的。”
“那就多谢四弟了,我等你的好消息。”姜柚抿嘴笑了一下,客套地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先忙。”
她端着托盘转身,正准备离开,身后就传来了闻霆辨不出情绪的声音:“大嫂,汤不留下吗?这次又是什么滋补汤呢?”
姜柚攥着托盘的手一紧,笑话,这盏汤是特别熬煮的羊肉冬虫夏草汤,还加了点不可言说的药材,有温补肾阳和催情的作用。
闻霆是做烟草和药材生意的,干一行,肯定了解一行,他对药理很是精通,这点小心思根本就骗不了他,在小说中,本来就态度冷淡的他在看见这碗汤之后直接大发雷霆。
姜柚转过身,瞥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冰镇西瓜,黑白分明的杏眼微微弯起,大大方方地说道:“今日这次羊肉汤,只不过羊肉性热,西瓜性寒,混食的话会降低羊肉的温补作用,还易伤元气,对脾胃不好。”
“四弟若是喜欢,下次我再来给你送。”
闻霆笑了笑,平淡的目光从姜柚身上转过,意有所指道:“原来如此,以后还是不麻烦大嫂了,更深露重,大嫂走好。”
“好。”姜柚一身正气,丝毫不怵,说道:“四弟,那我告辞了。”
说完,她端着托盘转身离开。
闻霆坐在书案后,曲起的手指在桌案上轻叩了几下,目光追随着姜柚的背影,灯光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一双沉默在阴影里的眼睛显得若有所思。
真有趣。
一瞬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
合上门,终于隔绝了如影随形的视线。
姜柚这才呲了一下牙,说道:“呼——真刺激!”那闻霆有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睛,与他对视的时候,很有压力。
“咔嚓咔嚓……”系统一边猛嗑瓜子,一边吹捧道:“宿主,不愧是你!发挥依旧稳定!”
姜柚笑了起来,谦虚地示意道:“低调低调。”
002一脸麻木,正常来说,要是遇到这种情况,系统要通过总结剧情、人设以及各种新信息,起码得拿出三个以上的解决方案和预案来帮助宿主,结果这新手统全程都在嗑瓜子。
经过这一出,它总结出了一点,这个组合就是——实力带飞的宿主和她的废物新手系统。
担心有人来看见,姜柚没有久留,立刻端着汤盏匆匆离开了。
有一句话说得好,一条平江路,半座姑苏城。
平江路又被称为十泉里,基本延续了唐宋以来的城坊格局,两侧的横街窄巷很多,比如狮子寺巷、东花桥巷、悬桥巷、中张家巷、大儒巷、丁香巷、胡厢使巷、萧家巷等等。
而闻家是大户人家,坐落于狮子寺巷,面积很大,大概分为前院、祠堂深宅和园林,现在大概是晚上十点,周遭很安静,夜幕低垂,星子点点,夏日晚风中夹杂着一点花木白日被烘暖的清香。
路上点着灯,姜柚循着记忆,穿过了精致玲珑的亭台楼阁,清幽嶙峋的假山水榭,看见了隐没于花木扶疏之中的飞瀑流泉,跨过葫芦门,又沿着曲曲折折的回廊走了大概五分钟,终于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子。
“好家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姜柚松了一口气,说道:“还真是大户人家。”
闻家不至于苛待人,哪怕杜氏心里不可避免地有些怪罪原身,觉得她克死了自己儿子,但也没怎么刁难她,只是眼不见为净,很少让她到跟前去,毕竟比起来,她更恨那个胡说八道的骗子相士。
当时闻钦一死,那骗子立刻就收拾东西跑路了,到现在都没找到。
这院子里种着一棵古树,生得很茂盛,数不清的枝桠伸展,郁郁青青,映得满院阴阴的,旁边是一排两间大屋,这是以前闻大少爷住的院子,身为大少奶奶,她自然也是住在这里。
屋子里点着一盏灯,为了自己的勾引大计,原身已经把守夜的下人支走了,姜柚推开门,风卷进来,吹得烛火晃了晃,家具的影子拉长、晃动。
房间装修布置得很文雅,所有东西都是仿古的,就连电灯也用纱罩罩着。
而在正对着大门的位置摆着一张古色古香的四方供桌,上面摆放着一个牌位,一个相框,还有一个燃着香的香炉、几本书页泛黄的古籍和五供各一份。(所谓五供,即是香、灯、花、水、果常供品。)
放松下来的姜柚一开门正对上这一幕,红烛阴森森的,显得格外恐怖,看见了一双眼睛的她心头一跳,差点把手里的东西给摔了,脱口骂了一句:“我去!”
系统也吓了一跳,002看了一眼,只见牌位上写着——先夫闻钦之灵位。
姜柚站在原地,脑子疯狂转动,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这个世界很正常以后,终于冷静了下来,原本急促的心跳也放缓。
她慢慢朝供桌走过去,闻大少爷死后自然是入了祠堂,只不过婆婆杜氏非要在自己的佛堂,还有这个他曾经住的房间再设牌位,每日诵经和供奉。
姜柚凑近去看相框,里面是一张的黑白照片,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是闻大少爷闻钦,病骨沉沉,看起来很羸弱。
虽然脸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来,这是一个瘦得有些脱相但五官依旧好看的男人,一双眼睛尤其惊艳,眼眸狭长漆黑,眼神平静,气质如玉如兰,周身打理得很干净。
他穿着一件月白长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了第一颗,外面还披着一件毛领大衣,但从旁边盛放的栀子花能看出来,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天气已经转热了,看来他很是畏寒怕冷。
姜柚回忆了一下,其实从一些下人的口中,能听出来闻大少爷的为人还挺不错的,待人温和宽容,低调内敛,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而且他从小就很聪慧,若不是身子骨不好,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当时杜氏病急乱投医要给他找媳妇冲喜的事被他知道以后,他第一次跟母亲发生了争论,后来杜氏还是偷偷办了这件事,说不定真能把他的病治好,结果没想到新婚当天,他就急病去世了。
所以,其实杜氏心里最不能原谅的还是自己,这些年,她每天都在佛堂诵经祈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不是她坚持,如果不是她不听儿子的话,可能他就不会死得这么突然了。
姜柚就势把托盘和汤盏放到了供桌上,碎碎念道:“大少爷,刚才冒犯了,这碗羊肉汤就供奉给你喝吧,希望你下辈子能有一副健康的身体。”
“啊……”忽然想到这个汤的由来,她有些尴尬地端了起来:“不好意思,这个不好,下次再给你重新煮一碗吧。”
“对了,毕竟你和姜如意没见过面,也没有感情,不算什么真夫妻,她想勾引小叔子不对,但冲喜这种行为也不对,若不是如此,人家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也不用在深宅大院里守活寡了,若是有机会见面了,可千万别吵架啊!”
002不解地问道:“……她在做什么?”
系统了然地解释道:“宿主她超级怕鬼,刚才应该是被吓到了,有时候她被吓到之后话就会很多,这样有助于她缓解紧张。”
002恍然大悟,对此表示了尊重和理解。
姜柚麻溜儿地把这盏加料的汤给处理了,汤盏冲洗后砸碎,埋到了树底下,收拾完后,这才换下身上的旗袍,压回箱底,穿上一件荷花袖的睡裙,打了水把脸上的脂粉洗去,一身清爽地躺到了床上。
她安静地盯着床顶看,眼神有些呆,唉,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爱人在哪里。
过了一会儿,姜柚翻了个身,伸手把床头的电灯给关上了,这电灯是仿古的,看起来就像是几支蜡烛似的。
午夜。
四周非常安静,月光从花窗外洒落,朦胧的光影中,夜色泛起雾霭一般的深蓝,隐约能看见家具的轮廓,还有床上起伏的身线。
风吹得院子中的树“沙沙作响”,紧接着,一道模糊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房间中央,看起来有些诡异,瘦,且长,不像人,更像什么狰狞的怪物。
“怪物”来到了床边,缓缓蹲下,直视着姜柚的脸。
姜柚已经睡熟了,整个翻了一圈,侧躺在床上,脸颊的软肉压在正红色的床单上,皮肤被衬得很白净,长睫弯弯地翘着,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几缕发丝贴着脸颊垂落,蜿蜒在一小截白颈上。
她领间的暗扣被蹭开了,露出一小片雪白的皮肤,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扎眼。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按捺不动的“怪物”忽然朝熟睡中的姜柚伸出了手一样的肢体,然后在睫毛上按了按,又松开手,弯弯的长睫被压下又翘起。
感觉到异样的姜柚眼皮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一阵轻柔的风吹过,洒落的皎洁光影中,房间里一片安静,什么也没有。
姜柚眨了一下眼睛,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怪物”一出现就发现了的002看了看自己被噤声的禁制,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主神大人还真会玩!”谈了恋爱之后连脸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