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卿之后很少再出栖云阁大门,严防死守,外面的人想进来也困难。
燕扶光常常回来看望他那未出生的孩子,绿卿作为载体,每次都需要绞尽脑汁想话题。
实在找不到话题的时候,绿卿就埋头给孩子做小衣裳、小帽子。
燕扶光对这些小东西产生了浓厚兴趣,见绿卿天马行空地在上面绣了各种各样的小动物,他拿起来看了又看,很有点爱不释手的意味。
绿卿默默垂头,继续手里的活儿。她把对孩子的满腔爱意倾注在这些小事情上,因此每每拿起针线,总能令人看见柔软无比充满母性的她。
“这些东西绣房不是会准备吗?何必亲自动手?”
绿卿抬起头,怯怯道:“妾想亲自给孩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说完,她默默补了一句:“妾想让孩子知道,妾很欢迎他的到来。”
或许是因为她很小就没有了家,没有了父母,所以绿卿心底一直埋藏着对家的渴望。
燕扶光是成为不了他的家人了,但是绿卿会有自己的孩子,她和孩子是一家人。
燕扶光笑了笑,手里的小衣裳越发柔软。曾几何时,他的母妃昭贵妃也是这般,对他无限爱护,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
他很满意,绿卿并非将孩子自视为自己的筹码,而是真心实意地迎接孩子出生。
燕扶光一高兴,又往栖云阁送来许多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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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因为静枫的沉寂下来,尤其是陈清姿的邀月院,丫鬟们轻易不出院子,就算出来,也绝不敢轻易和外面的人搭话,生怕又闹出点什么动静,到时候王爷必定会一次性算账算明白。
春玉不懂陈清姿的顾虑,因为事情已经解决了,静枫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主子,您不用把错揽在自己身上来啊,您都好久没出门了,也好久没见王爷了。”
陈清姿愁容满面:“我还不敢见王爷,我院子里的丫鬟被收买去做蠢事,岂不是说明我没管好自己人?我哪儿有脸面去见王爷。”
春玉无奈劝解:“王爷都没责怪您,您怎么还自责起来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王爷不计较,肯定也是知道您是清白的,心里相信您。”
陈清姿蹙起的眉尖松开,似乎看到了希望:“你是说王爷不怪我?”可希望很快消散,她不安道:“不怪我,可也不理我,冷着我……”
她自从进府,就一直操持后院庶务,这次牵连到邀月院的丫鬟,她其实不敢说自己一点责任没有,只是在等燕扶光亲自宽慰理解她,只可惜一直没等到。
“王爷……王爷可能太忙了……”春玉不想把燕扶光时常去栖云阁的事说给陈清姿听,表面上她们都相信自家主子会有诞下子嗣那天,可那天还没到来,她们看不得旁的不如她们主子的人得宠生子。
陈清姿接连叹气,一颗心酸涩无比,想念他又不敢去找他,更不敢见到他与其他女人亲密的样子。
熙和三十九年,得胜归来满载荣誉的晋王殿
陈清姿永远记得那惊鸿一瞥,内心的悸动让她鼓起勇气,用尽一切办法走近他。
可似乎现实总有缺憾,两情相悦、亲密无间的感情陈清姿一直没等来,她作为第一个进府的侧妃,亲眼见证他的后院不断扩大,看着他身边多了一个个美人,如今还要看着别的女人生下他的第一个孩子。
而她,一年多将近两年的陪伴,似乎从没捂热他的那颗心。
各种酸楚从心底溢出,漫上鼻尖,陈清姿红了眼眶,喃喃自语道:“春玉,我能等到王爷心悦我的那天吗?”
春玉心疼极了,忙道:“会的,一定会的。”
陈清姿勉强笑笑,再一次蓄满勇气:“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陪在他身边,我不怕等的时间长,多长我都愿意等。”
另一边的陶珊院内,季明珠戾气十足,砸碎了几套茶具还不见消气。
以珍知道季明珠的脾气,劝不住索性由着她发挥,自己往角落里站好,省得被波及。
“静枫那个蠢货,人死了有什么用!她没想到那个馊主意前,王爷还没对栖云阁的贱婢如此上心,现在好了,隔三差五就去看一眼!”
王爷多久没来陶珊院了,季明珠本来等着静枫事成,到时候多使点劲儿,把人往陶珊院勾的,如今可好,静枫死了不说,栖云阁的贱婢更得宠了,怀着孕不能侍寝,王爷还愿意去看她!
季明珠气疯了,一开始她不愿意对绿卿动手,并且唾弃那些阴损招式,但这会儿,她好像已经完全不能忍受了。
“以珍,你说,就真的没办法对栖云阁的那个动手了吗?我不想她的孩子生下来。”
角落里的以珍诧异抬头,冒着风险说实话:“主子,办法肯定是有的,只要想做就不会没有机会,可是,咱们承担不起后果,王爷那儿并不好糊弄。”
要是别的也就罢了,这可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其受重视程度可想而知,就连皇上都发话了,只要魏侍妾好好把孩子生下来,重重有赏。
季明珠略显烦躁:“我还真动不得她了?”
以珍不再说话。
敢动魏侍妾的,应该只有不怕死的人了。
世上很多人都带有使命,现在能下定决心除掉绿卿肚子里的孩子的,必定事先做好死亡的准备。
是夜,蘅芜院漆黑一片。
庶妃薛娇静坐在铜镜前,似乎在等待什么。
咔哒——
窗户被人从外打开,一团纸滚到她脚边。
薛娇捡起来看完,面无表情点火烧掉,火光跳动,灰烬四散。
从她被选中送来晋王府到现在,薛娇没有一刻心安过。在王府的这些日子,庶妃的位份看起来还算风光,可谁知道,她从来没离开过被操控的命运。
身为一颗棋子,必要时候用性命为代价都要执行主子的命令,以此庇佑家人安全。
“我没得选,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