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追他到现在,他的眼里很少有我,这还是他头一回这么认真仔细地研究我,像是研究一个新鲜的生物,似乎有点感兴趣。
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成年男女的那点感情,还是懂的。
换成以前我会害羞兴奋,甚至脸红心跳,可现在我只觉得脑袋胀痛。
他对我感什么兴趣?
他丫的真就是个种马吧,是个母的都感兴趣。
我放下录音笔,无视莫凌天的视线,认真记录会议内容。
会议结束后,一行人在酒店用餐。
众人落座,谢其韫点名赏我两杯茅台,其实我可以婉转柔顺拒绝,但今天我心情不错,欣然笑纳,多喝了两杯。
飞天茅台价格昂贵,入喉甘醇,只是浓度有点高,我自诩酒量不错,也喝得微醺。
“小顾年轻漂亮,很有见识,莫总上哪找到你这么个宝贝?”
谢其韫难以掩饰对我的欣赏,周围人都把他当成一尊大佛,供着尊着,我只把他当作令人尊敬的长辈。
我倒也不假意谦虚,只笑嗔,“那可是,莫总今年不加奖金,我要考虑跳槽了呢。”
惹得一众人哄笑。
谢其韫看一眼莫凌天,“莫总给你开多少,我挖你来如何,作为补偿,我也安排一个年轻美貌的小秘书和莫总交换。”
我笑而不语,余光睨向莫凌天。
这样的场合,都是玩笑话。
只是我没想到,莫凌天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几度,他摩挲手中酒杯,沉默几秒才开口,语气有点冷淡,“谢董说笑了,您的身份地位,要怎样的得力助手没有?我的秘书只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忍不住皱眉。
场面有点尴尬。
谢其韫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十分有眼色,笑呵呵道:“听说谢董的儿子还没成家?”
周围都是人精,也赶忙玩笑附和:“原来谢董不是看上一位助手,是看上一位儿媳啦?”
谢其韫脸色稍霁,深沉的视线看着我,“顾秘书年轻漂亮,不乏追求者,我的儿子只怕排不上号了,要排到猴年马月。”
换做别人肯定会谦逊回答,我撩了撩波浪长发,顺着谢其韫的话说道:“目前队伍排到法国,我卖谢董您一个面子,可以插队哦。”
我语气娇俏,就像是一个小辈在撒娇。
周围全都笑开,谢其韫也展颜一笑,气氛再度热络活跃起来。
喝了酒有点闷热,我起身去洗手间补妆。
窗外繁星似水,维多利亚港霓虹夜景迷人。
我从小到大出过最远的门也就是南城,进了莫氏后上班出差,才有机会到处跑,但也实在很少能看看当地景色。
港城来了两三次,今夜分外迷人。
我交代丁磊盯着酒局,摇摇晃晃下了楼。
夜风很凉爽,我独自漫步在港岛码头,高跟鞋有点硌脚,索性脱掉拎在手里。
码头上停着一艘硕大的豪华游艇,里面笙歌热舞,似乎有人在举办派对,周围停满了豪车。
我的手往口袋里摸,懊恼地发现居然忘记带烟了。
烟瘾上来,此情此景,没有香烟实在是有点单调。
“到底要我等你多久?”
清丽哀婉的女声,带着一丝幽怨和痴嗔,传进我耳朵里。
我站定脚步看去,发现游轮栏杆上站着两个颀长的人影。
俊男美女,站在那就是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男人白色西装下是黑色真丝外套,宽阔的肩膀,衣尾收进紧窄的腰腹,隔着一段距离,那身材高挑,比例堪比国际男模。
男人指尖火点闪烁,语气却懒散薄凉,“我几时让你等我?”
“照清!”
女人白嫩的脸蛋上,滑落一滴泪,抬手揪住了男人袖口。
男人的手腕关节,骨骼分明,戴着一枚天价陀飞轮腕表。
“我爱了你这么多年!”
“你等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谁值得你等待这么多年?”
嘶。
我轻轻吸了口微凉的夜风,门牙有点酸痛。
又是好一出豪门狗血大剧!
“和你没关系,少过问。”
男人不耐烦,好看的眉心蹙起,甩开女人的手,转身要走。
女人哭出声,“照清!谢照清!我们订了娃娃亲,娶我就这么难吗?”
“你这辈子要是不娶我,我也不想嫁给别的男人了!”
“你要是真的不爱我了,我不如死了算了!”
女人声音不小,虽说被游艇内的音乐声盖过,但距离原因,我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就在我震惊的注视中,女人爬上栏杆,扑通一声跳入了冷冷的海水里。
我瞬间就酒醒了。
叫做谢照清的男人,站在栏杆旁,身形一动不动,眉眼疏离而冷淡。
女人还在水里扑腾,“照清,救我!”
四下无人,我可能是酒喝多上头了,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不得不说这个季节的海水真是凉,透心凉!
跳入水里的一瞬间我就清醒了。
救一个为爱寻死觅活的千金小姐?
还是保住我自己的狗命要紧!
可下来都下来了,我手脚不听使唤朝女人的方向游去。
“别怕。”我刚抓住女人的手,要拖她上岸。
女人挣扎甩开了我,“滚开!我不要你救!”
女人一边喊着还一边摁着我脑袋,死命把我往海水里摁。
娘了个腿的。
我呛了几口咸咸冷冷的海水,在心底把她祖宗骂了八百遍。
恋爱脑果然无药可救。
你不想活,你摁我进水里干什么啊!
我差点要被溺死了,甲板上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溺水了!”
“好像是莺莺!”
扑通几声,我被一个结实有力的手臂,从水里捞了出来。
“咳咳咳……”我匍匐在甲板上,吐出胃里的海水,把喝下去的昂贵茅台也一并吐了出来。
“莺莺,你没事吧?”
几个女孩围上去,关心询问。
她有事,当然有事,恋爱脑应该划入精神病行列,关起来不准放出来,省得霍霍路人甲。
我在心底恨不得骂她丫的三百遍,被叫做莺莺的女孩却哭哭啼啼,“谁让你们救了我?让我死好了!”
周围女孩唏嘘,谁都不敢开口说话。
皮鞋踏在码头木地板上,声音沉闷有力。
“文莺莺,你闹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