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莫爷爷回莫家,带来了他母亲的死讯。
在后屋看到他浑身被蚊子叮得不像话,斥责了那个阿姨一顿,罚了半个月的工资。
莫爷爷同情他,却不想管他太多。
他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那个阿姨从此对他生出怨恨,动辄辱骂他是个克死母亲的野孩子。
从那天起,他再也没吃过饱饭。
甚至被威胁不能告诉莫宏基。
有次黄翠撞见阿姨打骂他,视若无睹离开。
他视线模糊,看着继母的身影远去。
内心有的只是绝望。
他好几次想在后花园的榕树下上吊自尽。
最后却因为没吃东西低血糖晕倒在了树下。
夏天午后,微风浮动树梢,阳光透过树叶,金灿灿地洒落下来。
女孩抱着他,在他嘴里塞了一颗糖,又喂了一口绿豆汤。
“天啊,你终于醒啦!大夏天怎么躺在草地上睡觉!”
是程玥。
她梳着两个辫子,脸蛋白净。
也不知道抱了他多久,脸颊一抹淡淡的红晕。
阳光从上面落下来,她脸颊细小的绒毛,卷翘浓密的睫毛,身上干净馨香的气息。
那一刻,他觉得她就是仙女。
“我叫程玥,你叫什么?”
少女声音甜滋滋,淌过他心头。
从此陪伴他度过了每一个无数难捱的夜晚。
她像天使,拯救了他灰暗痛苦的人生。
程玥每天都会送来的吃的。
有天被阿姨抓了个正形,她打骂他一顿,封了程玥钻过来的狗洞,将这事告到了莫宏基的面前。
说到这,男人嘴角泛起嘲讽的笑意。
“她以为这样能把我送去莫家,没想到却把自己赶出了莫家。”
莫宏基得知阿姨苛待他,直接辞退了阿姨,还训斥了黄翠一顿。
这一年来,黄翠非但不闻不问,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阿姨欺凌他。
黄翠脸色铁青,原本就不喜欢他,这下更不喜欢了。
后来他搬回了主宅居住,和莫时谦一起上学,没人知道他们是亲兄弟。
莫时谦从小就是万众瞩目般的存在,如果不是一次意外,甚至没人知道莫家还有另一个儿子。
如果不是当初莫时谦执意留在美国,他也不可能有机会接手莫家的家业。
即便他拼尽全力做到最好,在莫宏基眼中,他还是不行,能接管这个家的只有莫时谦。
他从小就怕黑。
独自住在后院的小屋里,每逢刮风下雨打雷,小屋都会断电。
他吓得躲进衣柜里。
听着外面的狂风乱走,吓得瑟瑟发抖,尿裤子了也不知道。
“……”
过了好久好久,我才找回思绪。
“你……”
我心情复杂。
以前只知道莫凌天不受莫宏基待见,再怎么说也是莫家的儿子,能苛待到哪里去?
没想到莫凌天有一个这么悲惨的童年。
还以为这个男人从小就是这么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故事讲完,他额头的薄汗消退了许多,缓慢地从我怀里直起身体。
“接管莫氏,我努力做到最好,莫宏基还是不为所动,我试图在无数女人身上找存在,可每次事后,留给我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空虚。”
我咋舌,第一次听到有人把渣说得这么好听的?
莫凌天手臂收紧,将我整个人摁进他怀里,另一只手掐住我下巴,抬起我的脸颊。
“直到你的出现。”
男人嗓音沙哑,透出几分深情。
都说男人七分醉,演到你流泪,莫凌天还没喝酒,居然这么会演,奥斯卡不给莫凌天颁奖,属实屈才了。
“还好你没染病,不然我俩双双殉情。”
我拍拍男人胸口。
男人脸色铁青,“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我捏起嗓子,“谢谢哥哥帮人家嘛。”
“……”
我被哄出了包厢,差点撞到墙壁。
我揉了揉手腕,嘀咕,“狗男人,真难伺候,骂你不行,夸你也不行。”
嘴上这么说着,走出会所,暮色四合,我心底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原来莫凌天也不是天生就这样。
回到住处,我拿起手机打给于慧,一直无人接听,直到第四个电话,才被接起。
“柔柔?”
那头传来岑森西好听的声音。
我吓得心脏骤停,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是岑森西接电话?我打错电话了吗?我看了看电话号码,反复确认了几遍,确认是于慧的手机号码。
“你……”
“阿慧睡着了,你找她有事么?”
这架势这语气,像是于慧的老公男朋友。
我拍拍胸口,消化震惊,“你……你在她家?”
“酒店。”
“卧槽?”我捂住嘴巴,这么刺激?几天不见又滚到床上去了?
岑森西一愣,似乎回过味来,哑然失笑,“柔柔,我和阿慧不是你想的那样,今天发生了一点事。”
岑森西告诉我,今天有个供应商请客吃饭,饭局过半,于慧突然闯进来,对供应商破口大骂,岑森西惊呆了,等回过神来,仔细听了听,才得知这个供应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和于慧结下梁子。
供应商也不甘示弱,骂了回去,打电话叫保安要赶走于慧。
被岑森西阻止。
于慧这才发现岑森西也在。
刚才顾着生气了,全然没注意到其他人。
“什么情况?”岑森西走向于慧。
于慧咽回脏话,前一秒还泼妇般破口大骂不顾形象,眨眼就羞涩扭怩,矜持淑女了起来。
“没什么,私人恩怨,你怎么也在这?”
“岑总,你和这个贱女人认识啊?”秦先生在一旁开口。
岑森西皱眉,“什么贱女人?”
于慧恶狠狠瞪了一眼秦先生,直接将事情原委倒豆子似的说出来。
“这个人的女儿霸凌小玉,我在学校找他要说法,他打死不承认,还砸了我的店铺,害得我开不下去了,我今晚来这里就是要闹事。”
没想到岑森西也在。
于慧尴尬地咧嘴,“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啊。”
“哦?还有这回事?”岑森西睨了一眼那个男人,“这是怎么回事,秦先生?”
“岑总,您别听这个贱女人乱说,她含血喷人,她……”
“我污蔑你?小玉身上的伤痕现在都没好,你找人在我店泼油漆,房东都不租铺面给我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以为我怕了你吗!”
“你……”在场都是他的大客户,秦先生脸色青紫,“你这个泼妇!胡搅蛮缠!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