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回头告诉那些还在走廊里的人，赶紧各自该干嘛干嘛去，不要在走廊里堵着，以免引起骚动。
一回头，看见江应星打开了房门。
王德发怔了怔：“走廊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江应星点头，纯白的冰丝睡衣，显得她越发单薄：“嗯，知道了。”
“立民到底跟了我很多年，虽然做出背叛我的事情来，但也情有可原，我知道他的不甘和野心，我们之间也还算有感情，今天这样的情况，是我不想看到的。”
王德发抿了抿唇，抬眼道：“去二楼的那些人，我都不放心，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
江应星又点点头，回手关门便往二楼走。
穿过人数不多的餐厅，来到了臭气还未消散的二楼。
左侧第三个的病房的白色房门还开着，里面有声音传来。
“这乔立民也太重了。”
“赶紧抬上去吧，看王哥的样子，分明不想看见乔立民死，脑子都裂开了，再晚一点可能就真没命了。”
“要我说没命也是好事，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有啥意思。”
“可别说了。”
“总算是塞进去了，吃得一身肥肉，他几天没洗澡了？”
“他平时洗完澡也臭。”
四个人一边说着，一边从门里出来，脸上满是嫌恶的表情，双手还用湿纸巾擦着。
看见站在楼梯口的江应星时，登时一顿，随后闭了嘴，闷头往楼梯上走去。
江应星给他们让开路，去向病房，还没进门，便听见原本啜泣的田甜，哭声忽然止住，压抑着声音破口大骂。
“死肥猪，你可别死了，撞死在我房门前，以后王哥不会给我好果子吃！”
“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一天就只会吃，只会干那事，一点小挫折都受不了，还想当老大？”
“拜托你搞搞清楚，我跟你只是在中转空间暂时交易，你不行了，我另找大树，这不是很合理的吗？我身上写你名字了？还非得跟着你？”
“自己看不清自己，你以为你是皇帝呢？就算皇帝落魄了，他身边的人也是各找下家，你算什么东西？”
“呸！”
吱嘎一声——
江应星推开门，出现在门口。
田甜猝不及防的与江应星对视上，眼中一闪而过的惶恐和尴尬。
待看清来人是江应星时，心都提到了最顶端，磕磕巴巴道：“江姐姐，你怎么在这？”
江应星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道：“过来看戏。”
田甜：“……”
田甜心里的怒火都快把自己烧透了。
江应星总是这副样子，好像什么也难不倒她，心里什么也不在意。
田甜自己都快被江应星的突然出现给搞崩了，那人还闲庭信步的走到治疗舱前，仔细查看里面乔立民的情况。
田甜闭着嘴，阴狠的眼神盯在江应星的后背上。
江应星头也不回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乔立民好歹也维护过帮助过你，要是没有他，你连王哥的队伍都进不去，更别提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大嫂，乔立民确实野心太大忘恩负义，但你在里面又挑拨了多少，你自己知道。”
田甜虽是柔柔弱弱的，可语气里仔细听，就能听出有多少不屑：“我不知道江姐姐在说什么。”
江应星扭头看她，莞尔一笑：“王哥也知道。”
田甜浑身一僵，差点像裂开的石像那样原地去世。
王德发也知道？
王德发怎么会知道？
自己挑拨的时候，就连乔立民自己都未发觉。
江应星伸手抚上治疗舱的玻璃框，语气轻得就像浮在春水上的鸿毛，却直震心头：“有些时候，不用亲眼所见，不用亲耳所听，就能推断出个大概，王哥只会更厉害，而且……就算推断错了又能如何，只要王哥认定了，不管你有没有，你都有。”
江应星说这段话，是让田甜看清现在主空间的情况，告诉她最好夹起尾巴做人，消消停停的。
江应星几个人，虽讨厌田甜，期间也不知道有多少恩怨。
但他们四个，都不是下死手的人，也不会要她的命。
可王德发就不一样了。
王德发不会让自己的手上沾血，却会让自己的手下，手上沾血。
而且沾血的理由都恰到好处，会被所有人认同。
江应星是在告诉她，得罪了江应星，田甜还能苟活。
可得罪了王德发，就只有死路一条，要想活着，就安安静静的。
免得到时候，连出中转空间的机会都没有了。
田甜脸色煞白，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病房。
每一次。
每一次都是这样。
明明江应星什么也没做，但只是说上几句话，就会让自己犹如被万箭穿心。
所以田甜每次看见江应星就像看见一个魔鬼。
那慌乱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以后，江应星叹了口气，给王德发送去消息：“王哥，乔立民的状况不太好，要不你派几个人下来守着，我怕有人会暗中做手脚。”
除了田甜以外，恨乔立民的人还有不少。
江应星等了一会，对面久久没有回音。
江应星蹙蹙眉头，正要再发，对面的消息过来了，只有三个字：“不用了。”
“？”她下意识的疑惑，随后反应过来，看向玻璃下那张已经青灰一片的脸，毫无生气。
江应星张了张嘴巴，迟疑了两秒钟，回道：“好，节哀。”
王德发：“你回来吧，麻烦你了，我之前也是信不到别人，等会我会叫人把立民抬出去埋了。”
江应星：“嗯。”
回到三楼。
走廊里空空荡荡，只有王德发一人侧身站在走廊中的黑暗里。
他面前，原本是乔立民的房间，就在自己房间旁边。
而现在，房门口旁的名牌，已然黑了下去。
就在江应星又走了几步之后，重新亮了起来。
虽然这个角度，看不清那名牌，但江应星也知道，名牌换了个人。
现在的中转空间，不会再有乔立民的痕迹了。
王德发叹了口气，转身回自己房间，那背影，比上次乔立民要从自己身边离开时，更加孤寂落寞。
江应星站在自己房门前，对面的房门突然被打开。
祝奇正抱着手臂出现在门口，依靠着房门，偏头道：“乔立民死了？”
江应星：“你们知道的还挺快。”
祝奇正：“不然你不能回来的这么快，就算回来，也应该会有别人过去看着。”
江应星垂眼，语气里带着自己道不清的意味：“又一张熟悉的面孔消失了。”
祝奇正抬手揉了揉江应星脑瓜顶：“不用太伤感，这很正常，不过……确实看惯了乔立民的脸，突然之间不太习惯。”
“不太习惯的应该是王德发，他可不知道看多少年了，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了。”柳青河掐着小镜子，从自己门口出现，一边说话，一边对着镜子观察自己脸上的粉刺，“哎呦，中转空间太累了，我都长皱纹了，不知道以后出去了，还能不能做明星。”
毛然开门：“十八线小明星有啥好做的。”
砰的一声，柳青河将门重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