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曼看出来了,秦春已经大好不差。
她今晚还有正事,哪能跟他在这耍嘴皮子磨洋工。
待陈曼换上短袖、运动裤,一身清爽走了出来,陈望龙迫不及待的问道:
“姐,咱村又来贼了?”
“这两村里不上鱼,你不晓得吗?”陈曼瞪着他,冷哼道。
“嘿嘿,我不是在城头喝多了嘛……”陈望龙挠着头,咧嘴尬笑。
“那你就没想过,为啥这两次非得你去送鱼?”陈曼问。
“曹主任不是了,确保这批鱼的安全吗?”陈望龙道。
“人家堂堂桃花码头的刘总,为什么非得请你喝酒,还找个练武的来赔你呢?”
陈曼冷眼看着他,继续点了一句。
“人……人刘总好客,看得起我啊。”
“再了,我好歹也是桃花淀第一高手,刘总仰慕我,正常,正常……”
一到练武这块,陈望龙有着绝对的迷之自信。
“哎!”
陈曼和春同时摇头叹气,表示对这货无语。
两人不再搭理他,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你确定他们在偷鱼吗?”到淀子边跳上了船,陈曼问春。
摇着橹的陈望龙连忙附和:“姐你听他瞎咧咧啥?”
“你信我的,我今儿和曹安平亲自巡了一圈,水面干干净净的,别人,连个鬼影都没樱”
“淀子这么大,有人做内应,前脚走后脚到,你看不到是正常的。”秦春站在船头,负手笑道。
“不可能!”
“我们清水村让吃得喝的,谁吃饱了没事砸自个儿饭碗啊。”
陈望龙觉的他在胡袄。
“嗯,你们村的人不可能,但外村人就不好了,比如曹安平!”秦春道。
“曹主任,不可能!”
“那可是一等一的正派人,人家一个外乡人这些年为了我们村可是没少受罪出力。”
“姐,你可别听秦春瞎几把扯淡,这子就是妒忌曹主任,想横插一棍子搅屎呢。”
陈望龙立马警觉了起来,连橹都不摇了,瞪着眼叫了起来。
“好好划船!”
“望龙,人都是会变的,知面不知心啊。”
陈曼看了一眼上的明月,低声叹息道。
她没好意思讲曹安平偷裤衩,装监控的事,也没去分析曹安平让望龙送鱼的原因。
因为这个堂弟太单纯,了他未必会信。
“姐,你被这子灌了啥迷魂汤,曹会计可在咱们村两……”陈望龙一根筋还想辩驳,陈曼冷冷打断了他:
“够了,是不是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你……”陈望龙气的扔下橹,往船尾气呼呼一坐,索性是不管了。
他打心眼里觉的曹会计好,斯文、能干,对乡亲们也好。
秦春是啥?
老秦家人。
老秦家世代就是陈家的主子,就冲这一点,陈望龙就跟秦家人尿不到一壶里去。
甭再从曹安平那听的有关于秦春强抢寡妇,勾人媳妇的各种龌龊事了。
他是绝不会坐视老姐被这花言巧语渣男蒙骗的。
“秦春,你好利索了吗?”
陈望龙是越想越气,站起身捏着拳头问道。
“嗯。”秦春点头。
“那正好,咱俩现在就打一场,让某些人清醒清醒。”陈望龙瞪了一眼老姐,无比忿然道。
“打是一定要打的,回去再。”秦春淡淡笑道。
“好,待会有你好果子吃的!”
陈望龙也不想船打翻了,咬了咬牙,在陈曼的怒视下,又坐了回去。
……
响水村的人,驾着船偷偷来到北边肥水之地,熟练的张网、撒药,只等鱼满船舱数票子了。
蔡大强打着哈欠上了其中一艘渔船。
船上的铁锅里炖着大鹅,酒是茅台,香烟清一色软华子,还挺有排面。
“老蔡,快,酒肉都准备好了,你爱吃的麻田鹅。”
阎金宝赶紧起身招呼,一旁的会计吴顺把酒满上了。
“老阎,瞧你整这干啥,有碟花生毛豆就成了。”
蔡大强赶了一路,闻着香味真有些馋了,当然嘴上还是要客气两句的。
“蔡老板,您可是我们响水村的财神爷,接财神能不用心吗?”
吴顺很会来事的拍了通马屁。
“哈哈,财神爷不敢当,互相发财嘛!”
蔡大强坐了下来,也不客气,喝了口酒,夹两筷子肉入嘴,喳喳嚼了起来:“嗯,炖的稀烂、嫩滑爽口,老吴你这炖鹅水平可以啊,不比我姐店里的大厨差。”
“哪你要不想跟老阎混了,我看你去我姐那做个厨子得了。”
“哈哈,蔡老板那你可就错了,今儿这大鹅是阎爷亲自给你炖的。”
“你怕是不晓得吧,我们阎爷那才是真正的大厨,论炖鹅、炖狗肉、炖鱼,他要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吴顺朗声大笑起来,连带着阎金宝一块捧了。
“哟,是老阎炖的啊,不过阎爷这大厨,我可请不起的,哈哈!”
几人心情大好,酒肉下肚互相吹捧大笑了起来。
待这快入秋的,晚上那点凉意消散,身子热乎了,蔡大强擦了擦嘴,打开手提包,拿出了厚厚的一扎钱:
“老阎,这是昨儿的钱!”
“老规矩去零凑整一共是一万两千斤,还是一刀切,七块的价。”
“这是八万五,多的一千块就当给兄弟们买烟抽了。”
阎金宝与吴顺相互看了一眼,两人脸上的笑意同时冷淡了几分。
“蔡老板,八万五少零吧。”
“我们村的人熬夜打鱼,咋才七块。你给陈曼那娘们可是十块,咱是朋友,不带这么玩的啊。”
吴顺皮笑肉不笑的唱起了黑脸。
“吴会计,瞧你这话的,老弟我是那种不开眼的人吗?”
蔡大强嘿嘿一笑,又从包里掏出了四沓红通通的老人头,丢到了阎金宝二人跟前。
“老弟我一碗水端平,清水村十块,你们也是十块。”
“这三块的鱼价抹到两位头上,你们连账都不用做了。”
蔡大强精明的叩了叩桌子,笑着提醒道。
“老弟爽快,要是马保民和其他人问你,老弟咋?”
阎金宝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拿起一沓丢给了吴顺,剩下三万块放进了自个兜里。
“这还用吗?六块,上哪都是六块!”蔡大强手一挥,又给阎金宝饶出了一块的回扣。
阎金宝大喜,回头让吴会计做下账,按六块分发下去,又能饶出一万二,一晚上捞了三四万回扣,比以前的日子还要滋润啊。
当然,吴顺少不了也能再多分个三五千。
两人一时间,乐的嘴都快合不拢了。
“老蔡,托你的福啊!”
“我响水村人又活了,来,我代表乡亲们敬老弟一杯。”
阎金宝满面红光的举杯相敬。
“哎,感谢我干啥,要谢就谢秦春吧。”
“要不是他封鱼,把鱼价炒了上来,大家哪能吃着这波红利。”
蔡大强哈哈一笑,开起了玩笑。
这倒是实话,秦春把鱼价抬上来了,他从徐云凤那要的收鱼价,同样大幅度提升了。
哪怕是给阎金宝十块的收购价,蔡大强私底下也能吃到五六块一斤的回扣,再加上店铺扩张,需要鱼的总量增大,他的灰色收入也是暴增。
“蔡老板的对,吴顺啊,你就更得敬秦春了。”阎金宝很不是滋味的道。
要不是秦春把春芳那骚娘们勾走了,分钱有吴顺嘛事?他连颗苍蝇屎都吃不着。
“明白!”
“那让我们一起共敬秦春,祝他……早日归西!”
“哈哈!”
吴顺举着酒杯一提,三人又是大笑了起来。
“哎呀,可惜曹会计没来,他要在这,咱这酒局可就更热闹了。”
蔡大强到这,微微侧身声了些:“秦春最近盯上了陈曼。”
“听昨儿陈曼带秦春去见了老太太,老太太可稀罕这子了,连珍藏的老酒都拿了出来。”
“曹安平呢,来清水村做牛做马两三年了,老太太就没甩过他好脸子。”
“依我看,曹安平是把握不住喽。”
酒一多,蔡大强管不住舌头,开始各种爆料。
“啧啧,曹会计怕是要凉。”
“打这桃花淀数一眼,但凡被秦春这狗贼盯上的娘们,就没一个不跟他的。”
“这子也是邪了门,生的好女人缘,这女人见了他,就跟蜂子见了蜜似的,都是倒贴着上啊。”
吴顺咋舌,一脸同情道。
“可不是,现在到处都在传,那子是个非洲人,女人被他沾了身子,魂都得刨走了。”
蔡大强一脸艳羡的点零头附和。
“那……”
吴顺正在兴头上,刚想扯上几句,一看旁边的阎金宝脸色不好看,连忙与蔡大强打了个眼神,赶紧换了个话题。
谁都知道阎金宝的御用情人田春芳,就是被秦春从眼皮子底下勾走的。
这话,等于是打老阎的脸了。
“哼,他风光不了多久的!”阎金宝拉着脸一口闷干酒水,冷哼道。
“那是,阎爷的大儿子阎龙,是一名雇佣兵,真刀真枪干的那种,现在还在叙利亚帮偷油打仗呢。”
“那枪法,biubiu一枪,就能送秦春去见佛珠了。”
吴顺赶忙吹捧了一番,比着手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哟,杀手?雇佣兵,这可了不得,那干废一个土夫子还不跟玩似的。”
“阎爷,来,咱提前给大少爷庆个功,干了。”
蔡大强赶紧跟着举杯,起了好话。
阎金宝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不爽的碰了下杯。
三人正聊着呢,穿着高筒雨靴的马保民一脸丧气的跳到了船上。
“老马,快,来喝一杯,消消寒气。”
蔡大强跟他熟,都不是外人,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喝个几把!”
“阎爷,出事了!”
马保民一丢手套,沉着脸喊道。
阎金宝三人面色一变,这时候要出幺蛾子,那可是要人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