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戈壁,金乌高悬,端得是烈日炎炎。
此时已经临近正午,气温的上涨,让陈玄愈发的感觉酷暑难耐。
这里的气候很干燥,每一次呼吸,都让陈玄感受到了肺腑之中,灶火的上浮。
陈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虽不知那吐纳法何名,但是呼吸之间,却能感觉天地元气,随着呼吸进入体内,洗涤自身后,又将体内废气排出。
如此循环过后,陈玄感觉眼前的世界,变得有些不同了。
在陈玄静心凝神,元神显现的时候,变得如梦似幻一般。
似乎数年如一日的内景观想,在这一刻有了映照,原来修行果真不虚!
道,亦复如是也。
陈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但还是朝着日落的方向而行。
从刚才刹那的元神显现中,在日落之处,陈玄感受到了,充沛的水脉气机。
后知后觉的陈玄,并不认为自己,还在原来的世界,这一点从那一封信上能看出来。
“但是任何生命的生存,都离不开水,水是生命的源泉。”
文明依大江大河而繁衍生息,这是不变的真理,所以水脉汇聚之地,必定有人依水畔而居。
沿途中依稀可见的皑皑白骨,无一不在表明,这是一个有人生存的世界。
生锈刀剑依旧伫立在主人的尸骨旁,日夜诉说着当年的厮杀。
陈玄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茫茫戈壁,无奈叹息一声后,再次启程上路。
一步接着一步,不知不觉间,陈玄走的越发快了。
刹那间,狂风席卷而来,陈玄在风沙中艰难行进着,风中沙砾将他的脸刮出了,许多道血痕。
但陈玄依旧坚定的朝着,远处水脉汇聚之地走去,作为一个人他知道,一旦自己脱水,那么等待他的必定是死亡的结局。
在这席卷了百里之地的突兀狂风中,陈玄的身影就像是一页海上的扁舟。
随着风浪起伏不定,但自始至终陈玄这页扁舟,也未曾倾覆。
“嗷呜!”
凄厉的狼吼声,自风沙中渐进,递进至陈玄耳侧。
大漠戈壁,与狼斜行,还有比这更为离谱的事情吗?
许久之后,风沙渐歇,野狼不在,只是荒漠戈壁上,残留的那几抹红褐。
证明了方才陈玄耳侧的狼吼声的真实不虚,原来狼随狂风黄沙而来,不是传闻只是少有人见过。
又走了约莫数十里后,金乌西归,橙红色的落日,与远处的地平线交相呼应。
而陈玄方才感知到的水脉汇聚之地,也是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蜿蜒曲折的枯树,依稀错落于岸边不远处,清澈的湖中,赫然映着一轮大日,只是有些残缺。
只是或许是大湖依然老去,宛若鹅蛋的大湖,分出了很多枝桠,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桃木梳子。
天边落日,水中落日,何处为真耶!
“景倒是好景,只是无法记录下来,的确是有些可惜了。”
行走在枯树错落的之间的陈玄,不无感慨的说道。
独在异乡为异客,何处才是心安处呢?
没过多久,落日退去,天色渐晚,星斗出现了天穹之上。
漫天星光,几近挂了整个天穹,如此美景,陈玄已经不记得何时见过,亦或是未曾见过。
可见漫天星斗之后,陈玄便迎来了无穷无尽的疑惑。
这方世界有人,有刀也有骏马野狼,也有漫天风沙,更有漫天星斗。
只是!
只是,为何独不见月?
篝火劈里啪啦的燃烧着,枯树干燥极易引燃,镁棒轻轻一锉,就能点燃枯败的树枝。
自从修行了老道人的传授给他的无名观想法后,在过去的几年间,陈玄已经习惯了,用自身去感知日月的存在。
哪怕是金乌西归,陈玄仍旧感知得到大日的存在。
可金乌西归,却独不见玉兔挂枝头。
若这是一方没有月的世界,那么此界有缺,可既以有缺,修行为何?
陈玄想不通这些便不再去想,既来之则安之,妥善行事即可。
这是在过去的许多年中,陈玄悟出来的道理,他是一个普通人,面对事情只能妥善行事。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明月不存,唯有游子依着枯树假寐。
虽然一天已过,但食过那一碗黄粱饭的陈玄,却并不觉得腹中有何饥饿之感。
大漠戈壁,危机四伏,他又如何能够睡得着呢?
篝火依旧,蜿蜒的枯树桩,即使是燃烧个大半夜也是不成问题。
天地元气,在朝着陈玄汇聚,修行就是修心,可修性不修命,修行
人世间红尘滚滚,犹如一洪炉,若不性命相交,何以长生驻世。
只修命,寿同天地一愚夫,浑浑噩噩不知归。
只修性,人间烘炉长生灰,明明白白做鬼仙。
性命双修,方才是直指长生的大道,自从于老道长的道观中,看过老道长亲自炼丹之后,便有此悟。
只是老道长,传了他道,为何又不把他带在身边呢?
——
茫茫荒漠戈壁之上!
清脆的马蹄声渐次而起,马车快速前行时的声响,听了之后让人有些害怕。
在数百蛮子骑兵的护卫下,两辆马车疾驰在茫茫荒漠戈壁上。
后面是紧追不舍的金帐王庭下属的精锐骑兵,弓强马快骑射更是成为了他们的本能。
行进中的骑兵,朝着马车抛射出了一轮轮箭羽,箭矢中夹杂着响箭。
箭矢划破空气的凄厉尖啸声,为后续的箭矢,指引了方向。
那辆插着数十根箭矢的马车内,一身靛蓝色华服,不施粉黛,脸色苍白的女子,紧紧的搂着一个孩童。
“小蛮,我们不怕!”
“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不久前看见自己父汗被毒死,又被继母裹挟出逃的孩童,显得异常的镇定。
身在金帐王庭王室一脉,如何会有简单的孩童。
“公主殿下,前面二十里外就是梳碧湖了。”
“过了梳碧胡,就到了渭城,公主殿下我们终于回来了。”
另外一架马车中,哪个盘膝而坐的老人出声说道。
满是沧桑的声音中,无不是欢呼雀跃,在这荒漠戈壁那边草原上待了三年,如今终于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