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半旬,入夏矣。
暑气渐重,书院学子们平日里上课,也是颇感烦躁。
不过术科老生,却显得格外悠闲,通了修行后,修为尚低。
虽不可避刀兵攻伐,用些修行手段,避一避暑气,却还能够做到。
故而,每逢夏至日前后,书院术科老生,都会被他人,费重金请去,助他人避暑。
或是以天气元气,相互干涉之间,造些凉风,或是点水为冰,冰镇些美酒,去去暑气。
高门大户中的冰窖,冬日里存下来的冰块,哪怕再怎么省着用,也是不够用。
更者冰窖不可挖得太深,挖得太深了,就触及了某些忌讳。
满朝的朱紫,满城的高门大户,也不得触碰那些忌讳,否则下场极为凄惨。
而书院的术科老生,自然也是乐得安享此事。
了大把银子请书院术科老生的人,也是看重了书院术科学子的知根知底。
不用去担忧,请来的修行者,会耍什么其他心思。
对于这些朱紫、高门而言,贵不重要,重要的是安稳,安安稳稳度过这个暑日。
时至正午,金乌正高!
烈日炎炎之下,长安城中十余条主干道上的唐国百姓,来去匆匆好不热闹。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采买的江纯,领着那位陈府门房,在长安城内晃悠来晃悠去。
有马车不坐,却非要走过来走过去,好似在兜人玩。
暗侍卫扮作的门房,虽是大汗淋漓,可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他这么点微末修为,放在一位洞玄境界的修行者眼中,自然算不得什么。
“让开,让开!”
“还不快点给老子让路?”
长安府衙门的三班衙役,手持水火棍,无精打采的驱赶着,占着道路的唐国百姓。
这些唐国百姓,虽面带怒色,却也只好乖乖退去。
衙门朝前开,有理无钱莫进来,长安府尹上官大人,对于权贵修行者们卑躬屈膝。
可对于普通的商旅,抑或是百姓,可谓是重拳出击。
衙役驱赶至陈府门房近前,衙役说话的语气温和了许多,“抱歉,上头的令咱们老哥们也没办法,西陵神殿的来了位大人物,亲王交代的事情。”
“上官大人可拒绝不得,所以还请多担待。”
陈府门房听后,先是略微一皱眉,而后舒展开来,说道:“无妨,无妨!”
而后陈府门房与江纯两人,朝着两侧的商铺内走去。
方才还满是唐国百姓的道路上,此刻却是空空如也,没了丝毫烟火气。
这也让江纯见识到了西陵神殿在人世间的威严,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一个西陵的光明之子,一个不高不低的莫离神官,居然也成为了大人物?
真实可悲,可笑,亦是可叹啊!
没多多久,未曾穿上符甲西陵护教骑兵,牵着骏马行走在道路上。
这些身材魁梧,大多有武道境界傍身的西陵护教骑兵,很是高傲的看着这座城。
没有他国来往客商的尊崇,有的只有从骨子到血脉里的高傲。
后面的黑衣神们,簇拥着一辆华贵马车,骏马嘶鸣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马车上坐着一位来自西陵神殿的天才人物,燕国的二皇子隆庆。
燕国的教习曹知风,于远处的酒楼上借酒浇愁,若二皇子隆庆,能入书院二层楼,那自然是最好。
可尚有一位太平道陈玄,如同山岳沟壑一般,横亘在二层楼前。
饮酒不断的曹知风不禁在想,若是陈玄也参与二层楼,又会怎样的场面呢?
虽然那位太平道陈玄,已经明确表明,不会去参与二层楼的考试。
可二层楼的考试尚未开始,谁又能说的准,日后之事呢?
道路两侧燕国的商旅欢呼着,这是属于燕国的胜利,燕国国已残破。
可谁敢说燕国弱小呢?有隆庆皇子在燕国就在,唐国也奈何不得!
唐国百姓眼中满是怒火,一个国破的质子,耀武扬威的入了长安。
不知道还以为,之前的数次交战中,燕国胜了一样,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江纯提着两兜子采买的零嘴,径直闯入了街道,不偏不倚的挡在了隆庆队伍的面前。
陈府门房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只好跟了上去,毕竟知守观还是要比西陵厉害许多。
江纯走得很慢,唐国的百姓发出了欢呼声,纷纷叫好。
燕国的商人满目愤恨的看向了江纯,可燕国商人的目光,如何能杀得了人呢?
牵着骏马的神殿护教骑兵,快步走上前去,刚想怒骂几乎,“混蛋。”
可快要出口的话,又很快憋了回去,护教骑兵问道:“您怎么在这儿,您这么挡着,有些不大好啊!”
神殿骑兵声音变得极小,生怕眼前道人的身份暴漏,引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江纯看着那护教骑兵,看向了马车内的隆庆,淡然道:“道路是用来走的,不是专门让隆庆走的,天谕院教出来的学生,难道皆是如此?”
说完这句后,江纯领着陈府门房缓步离去。
西陵神殿护教骑兵,亦是无可奈何的被堵住了片刻功夫。
西陵神殿,亦在知守观之下!
见观低一两等,便是如此,正如入他国,高一两等。
待到江纯离去之后,隆庆的车架才再次启程。
华贵的马车内,隆庆那张长得极好看的脸色,已经生出了些许狰狞。
“同为洞玄上境,我即将入知命境,江纯虽为知守弟子,又如何胜我?”
神官莫离劝慰道:“此行只为入书院二层楼,江纯之事自有天谕院,向观内去信分说,切勿节外生枝。”
话虽是如此,可天谕院历来去信知守,压根就没有收到过回复。
或许知守观内的道童,直接将去信,当成了引火之物。
车架继续前行,长安府衙门的三班衙役,可谓是累得够呛。
唐国百姓见此,可谓是群情激愤,可朝廷行事,岂会由他们分说?
而隆庆于长安城的下榻之地,亦是迎来了不少高门大户的门房送礼。
一个被唐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燕国不过尔尔,可一位西陵的光明之子,西陵神殿裁决司的二司座,就显得格外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