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当晚,黎瑞难得的再次坐到了钢琴前,嘴角上扬的弧度昭示了他此时愉悦的心情,修长的指尖滑过身前黑白色的琴键。
优美动听的音乐声在这个夜空中缓慢飘荡着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被人从外推开,走进来的苏沐看见正在弹钢琴的黎瑞,一脸怒意的走上前,一把按在琴键上,将其打断。
黎瑞不悦的皱起眉头,回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苏沐:“你又抽的什么风?”
“你今天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黎瑞合上钢琴盖,优雅地站起身与他相对而立:“苏沐,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
闻言苏沐表情一僵,沉默了片刻。
“你已经毁了她还不够,难道还想杀了她吗?”
眼见对方脸上笑意不减,眼神里满是寒意,轻叹了口气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我只是希望你别再做更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了整个天空,暴雨从天上倾泻下来。
黎瑞静静站在原地,目光幽深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夜的雨过后,大雪又再次覆盖大地,白茫茫的一片,最是纯洁无暇。
慕伊宁伸出手,接住空中飘落的一片又一片细密的雪花,看着它们融化在掌心,乐此不疲。
“浅浅,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时候很适合来一杯热可可,搭配曲奇饼干当作下午茶?”
温浅看了眼外面,道:“冰箱里没有现成的材料,我出去买回来吧。”
慕伊宁叫住她:“不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温浅疑惑,询问道:“什么地方?”
“秘密。”
两人穿戴好出门,驱车来到市中心的一处店门前,匾额上鎏金的时光二字和店里面典雅温馨的装扮霎时间吸引住坐在副驾驶的温浅。
慕伊宁将车停在路边,温浅随即推开车门下车,二人一前一后相继走入。
“奇怪,店里面都没有人的。”温浅环视四周,疑惑地说。
慕伊宁勾唇一笑,说道:“谁说没有,老板不是在这儿吗。”
确认店内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后,温浅顿时愣在原地,眼睛睁得圆圆的,露出惊讶的神情。
慕伊宁拿上一旁的围裙,朝着烘焙台走去,熟练地预热烤箱,拿出橱柜里所需的材料后开始忙碌起来。
温浅找了个离烘焙台近而且靠窗的位置坐下,身下的沙发出乎意料的柔软,桌面的一角还摆放着一碟子姜饼人,上面还带着余温。
表皮酥脆,内在松软,有嚼劲,味道浓郁丰富,有淡淡的红糖味,姜味,肉桂味,丁香味和多香果味,搭配撒上的一层糖粉,竟也别有一番风味。
天色渐暗,街上行人三三两两,不时有几道忙忙碌碌的身影在街边来回穿梭,不知去往何方。
一声惊呼响起,忽然一片黑暗,停电了。
温浅望向窗口,外面纯白色的世界此刻像是披上了一层薄纱,灰蒙蒙的,四周没有一丝亮光,连带着景物都有些模糊不清。
再看向烘焙台的方向,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夜景迷人,但却不如那黑暗中陡然间亮起的几缕微光。
慕伊宁将手中的烛台放置在桌面的正中央,接着又将两个杯子以及几个盘子依次摆放在桌上。
杯子里香浓的热可可还在不断冒着热气,盘子里造型精巧的蛋糕在烛光的映衬下分外的迷人。
“吃吃看,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温浅拿起勺子,细细品尝起来,味道清爽不甜腻,同时还伴随着阵阵奶香,不一会儿,便将盘子里的蛋糕消灭了个干干净净。
“好吃!”
慕伊宁撑着脑袋看她,眼底满是笑意。
“这个姜饼人也是你做的吗?”
慕伊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一旁多出来的一个碟子,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饼干模样的小人儿,脸上的表情滑稽可笑。
眸光半敛,将装有曲奇的碟子往前推了推,“这都是我特意做给你吃的,可不许给我剩下。”
温浅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置信道:“我吃不了这么多。”
“反正我不管,你不许浪费我的劳动成果。”
温浅哭笑不得,看了她好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我全部吃掉。”
慕伊宁满意一笑,“等你吃完我再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漫漫冬夜,落雪飘飘。
城市东面的空地伫立着一颗巨大的常青树,枝叶间围绕着闪烁不停的各色彩灯,各种彩色的装饰物藏匿其间,树顶一颗金色的星星俯瞰着下方人潮攒动。
风声里的心语,似藤曼缠绵,烛光摇曳的圣诞,银铃在耳畔轻响。
城市的中央一片黑暗,唯有这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最是热闹。
旋转木马、街头艺术团、热红酒小摊、热狗啤酒、塔可饼,极光玻璃屋、星光许愿树
慕伊宁拉着温浅,轻车熟路,走向对街,卖工艺品的小铺子。
走了过去,安静的躺在架子上的都是些做工极其精致的假面。一副副,在红绸包裹的灯笼下,闪着漂亮神气的光泽。
温浅刚刚取下一个狐狸样式的面具,慕伊宁就已经饶有兴致地朝众多画着美人的假面奔去。
摆放面具的摊子与架子中间横亘着木制的广告牌,像是一条明显的界线,将人影隔了个绰约。
温浅戴上了面具,透过重重的身影,微笑着望向慕伊宁的方向。
模糊的身影,好像咫尺因着那几重相隔遥远起来。
纯白色的毛绒呢子大衣,覆盖一半小腿的浅色长裙,搭配同色系的短靴,仿佛要与这漫天白雪融为一体。
温浅越过人群,走到了慕伊宁身后,轻柔的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少女转过身,安静的看着她,视线紧紧盯着她躲藏在面具后的眼睛。
温浅愣住,描摹精致的美人面,凝视着自己的一双清眸流光四溢,但她却在瞳仁深处看到了空洞与破碎,连带着美人面都有些悲凄的感觉。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去解下对方脸上的面具,却在触碰的一瞬间被一双略带凉意的手抢先,脸上传来一阵轻颤。
隔着面具,那样的指温,冷得让人窒息。
慕伊宁抚上狐狸假面,双手描摹着轮廓,并逐渐向着其脑后探去,解开束缚。
她轻轻拿掉她的面具,依旧的黑发明眸,这样……真好看。
温浅看着她面具下月牙儿似的眼眸,此刻,那里面多了一股释然。
平行的两只眼睛,却不平等看人;长在左右的两只耳朵,却总听一面之词;只有一张嘴,去总能说出两面话。
这个世界好奇怪,把想活着的人往死里逼,又劝想死的人好好活着,于是所有人都半死不活。
他们举起了键盘,以为自己是至高无上的神;他们张开了嘴,以为自己站在道德的至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