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的声音很沉很沉,像一个巨大的石头突然砸进人心里,云浅心脏猛地往下坠了坠,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变化。
瞥着他嘁了声,咕哝道:“不喜欢算了,反正喜欢你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你就继续嘴硬吧,我看你是嘴硬还是那儿硬。”
说完,她理所应当的靠过来。
“给我弄弄头发。”
墨修衍下颌抽动,似是在找话骂她,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摁她的动作有些重,“连季晓都打不赢还好意思,还要不要脸?”
“脸而已,不要就不要呗。”
“……”
之后办公室里突然安静,只剩下男人嘴边时不时发出的、很不耐的、哼声。
十分钟后,慕楚从外面推开门,刚推开又猝然关上,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
总裁和云小姐刚才是在做什么?
看动作……
为了保命,他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了一下,里面的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女人的脸朝下,正好好就在眸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
而男人……
慕楚觉得不可思议,墨总是在玩云小姐的头发?
不过不管做什么,只要不是少儿不宜的事就行。他松了口气,再次推门而入。
墨修衍此时满脸不耐烦,正在顺着女人乌黑的长发,从头到尾一缕一缕穿梭,穿过修长好看的五指,动作轻柔。
“墨总……”
云浅想抬头,被男人按了回去。
慕楚刚想继续说话,那边一个凉嗖嗖的眼神就扫了过来。
他顿时后颈一凉,加快语速道:“我只是想跟您说一声,季小姐说让我别跟着她,她现在很生气,要去工作让你亏点钱,我要是拦着她她就开了我,另外您十分钟后有个会。”
“说完了,抱歉打扰了!”
这么长的一段话没有丝毫停顿。
慕楚说完干脆利落的转身出去,关上办公室的门,他靠在墙上重重输了口气,老板啊……再也不是那个不近人情的老板了。
门内,云浅老老实实趴在男人腿上,他的体温似乎穿过薄薄的西裤面料,感染了她的脸。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紧致有弹性,触感真好。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动作,深深的目光看着她,“摸什么?”
“摸腿。”
“我允许你摸了?”
“……那要不然你摸回来?”
“欠着。”
墨修衍的手穿进她的脖子后方,往上用力一揽就把她推了起来,“该干嘛干嘛去,我还有工作,没空陪你玩儿过家家。”
云浅撇嘴,反身搂住他的脖子,软声道:“怎么这么冷淡?你不会因为什么事情偷偷生气吧?”
墨修衍看着她,没说话。
“这样不行。”
女人叹了口气,声音能滴出水来,“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男女之间最忌什么都不说,哪怕吵架都比憋在心里好,你得让我知道你生什么气呀。”
她主要是因为昨晚断片了,否则哪儿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的哄他。
墨修衍凝视着眼前这张脸,隐约可见小时候熟悉的轮廓,但那双狐狸眼睛里像是被蒙了一层纱,现在能看到的,都是她的伪装。
半晌,他似笑非笑的开口:“你说,你喜欢我是骗我的。”
“啊?”
云浅眨眨眼睛,“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嘴上虽然在反驳,但她搂在他脖子上的手却不自觉地松了些,心理学上这被称之为……心虚。
她还想说什么,墨修衍扯开脖子上的手,动作有些不留情面。
“你说没有,可事实上你就是说了,不过云浅,你在我面前说的又何止这一句鬼话?”他绯红的舌尖从牙齿上扫过,漆黑的瞳孔里有光晕在流转,“知道我为什么不跟你计较么?”
云浅下意识问:“为什么?”
“因为等着给你算总账。”
“……”
墨修衍眼神漆黑,仿佛无边无际的古老森林里冒着瘴气,“你最好想想怎么弥补,否则……指不定哪天我脾气上来,就把你先、奸、后、杀!”
“……”云浅还被震慑在他逼人的气压里,面前的男人却突然起身,冷冷地笑了笑就大步流星离开办公室。
她瞪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怦怦直跳的心脏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神色充满正经的阴沉,看起来有一种言出必行的高高在上。
他无疑是想警告她——
关公面前耍大刀,会死得很惨。
【你最好想想怎么弥补。】
这句话的意思是在等着她坦白,或者考虑清楚有什么办法讨好他。
——
来了公司,云浅索性和闵烟一起完成了陈夫人的礼服,处理完细节已经晚上六点,安夏过来找他一起吃饭。
公司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铁板烧,两人边吃边聊。
“要不要喝点?”
安夏抬手招呼服务员,抓了一把头发,“最近估计是大姨妈要来了,心情差得要死,路上看到狗都想踹两脚,再不发泄发泄,我怕憋没了。”
“我不喝。”
云浅摇摇头,昨晚的教训还在那儿摆着,她再喝怕是不想混了。
“火大就找男人泄泄火,你的男朋友们呢?”
“们?”
安夏翻了个白眼,让服务员上瓶红酒才转过来继续道:“你说安穆森是不是有病?找一个男人他就给我搅黄一个,偏偏自己又装模作样不跟我好,他是想让老娘出家当尼姑么?”
“可能……”
云浅试着猜测,“他觉得那些男人不怀好意?”
“嘁,最他妈不怀好意的是他好吧!”
“……”
安夏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眼底的苦涩被酒架上横过来的阴影挡住。
“云浅,也许老娘这辈子就这么完了,没办法,爹妈都死了,整个安家都掌握在他手里,我总不能连自己的家产都不要,便宜他这个白眼狼吧?”
云浅没说话,既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清楚这不是安夏的心里话。
她和安穆森之间的种种,不是旁人三两句就能评判清楚的,她想说,作为好友陪着就行。
安夏喝完酒就像脱缰的野马,一瓶红酒见底,她也从里到外把安穆森骂了个遍,重重把酒杯一放做了总结。
“安穆森,就不是个男人!”
掷地有声。
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的厨师,目光突然越过他们看向门口。
一个男人抱着双手倚在那儿,目光深沉似海,平静开口:“骂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