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琯清面上一凉,惊恐地捂脸。
可到底是晚了。
此时晚霞正浓,阳光也还算好。
这么近的距离,只要叶尚书不是瞎子,就看得到她被狠狠疼爱过的惨状。
而叶寒峥和江琯清是从同一辆马车上下来的。
她变成现在的样子,还用找罪魁祸首吗?
“你这个无耻的贱人!”
叶尚书抬手就要打人,却被叶寒峥再一次给推开了。
而这一次,就不止是扒拉开他的手那么简单。
为了防止叶尚书打到江琯清,他是用上内力的。
叶尚书后退七八步撞到廊柱才站稳,手腕火辣辣的疼,就差直接断掉了。
“别碰我的女人!否则我要你的命!”
叶寒峥阴鸷狠辣的眼神,犹如随时要咬断猎物脖颈的黑豹。
叶尚书丝毫不怀疑,小儿子一定会说到做到。
“你……你……你现在是驸马!这要是让皇帝和公主知道,你背地里睡了自己的亲嫂嫂,咱们全家都得跟着完蛋!九族都不够灭的!”
叶尚书气得全身发抖,老脸都变成铁青铁青的颜色。
“被灭族不也是你自找的?”
叶寒峥抱臂冷笑出声,终于等到第一次反击的机会。
“我从最开始表现的就很明显了。你们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我想要的人是嫂嫂。却非要背地里把公主塞给我!”
“就像当年,明知道我喜欢江家刚出生的小丫头。你们不将我的八字送到钦天监,非要把叶煦辰的八字送过去一样!”
江琯清捂着嘴巴震惊地看着叶寒峥。
她是万万没想到,原来叶寒峥对她的执念,从她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儿就开始了!
“那是因为你哥比你更合适!这丫头生下来就体弱,那是带着煞气出生的。是一般人镇得住她的吗?当年把你的八字送去,你就能合得上救得了她吗?一个弄不好,你就得和她一起死!”
叶尚书有自己的道理,根本不示弱地怼回去。
然而这话却是把叶寒峥给气笑了。
“在你们眼里,叶煦辰永远都比我好!就算是生辰八字这种悬乎又悬的东西,你也本能相信他而否定我。”
“可惜啊!叶煦辰死了。他再有本事再有能耐,也把自己玩死了。你们再看不起我,看不顺眼我,我也活得好好的。”
“属于我的人,我不仅会夺回来。还会好好守护她!叶尚书就不必管外人的闲事,留着健康和寿命好好看着,你到底错得有多离谱吧!”
说完搂着江琯清的肩膀,就大步往回走。
连叶尚书都撞见他们俩私通,还需要避讳其他人的眼睛吗?
江琯清推开他也不是,不推开他又不妥。
就这样纠结回到自己房间,才抬头看向男人晦暗不明阴沉的俊颜。
“当年……你也要提供八字?”
她的心里乱糟糟一团,总需要理一理这一天得到的所有信息。
桀骜不驯的男人坐到椅子上,傲人长腿伸直向前一段不可思议的距离。
而后姿态优雅地端起茶盏,看着她勾唇邪气一笑:
“很奇怪吗?江家世代书香门第,你可是正儿八经的名门贵女。我想求娶你,不是应该的?”
“怎么可能是应该的?一个不足周岁就几次夭折的女童,活着长大的概率很小。虽说男子可以再娶,却也难免背上克妻的污名。你干嘛争着抢着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最奇怪的是,没争取到名额,他居然记恨爹娘至今。
“想知道?过来!”
桀骜男人放下茶盏对她勾了勾手指。
江琯清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
依言走过去,就被他拉着坐到大腿上。
他抬起宽厚的大手,用常年习武粗糙的食指,轻轻描绘她秀气的蛾眉,语气认真地回答她:
“因为我见过一次,你被御医宣布死亡后的样子。”
江琯清长长的睫毛忽闪一动,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他。
就听男人继续道:
“你又瘦又小全身青紫,比我见过最丑的猴子都难看。更不要说和不远处白白胖胖的胞妹比了!”
“但是即便所有人都放弃了你,将你丢弃到冰冷的地面上,你依旧用顽强的毅力喘过那口气,硬生生自己闯过鬼门关归来。”
同样都是被抛弃,同样都是孤立无援只能靠自己。
他是同情是惺惺相惜,所以抢着要和她定亲,却又没争过父母之命。
如果那时他的生辰八字送去了,会不会被选中?
和她定亲的人会不会是他?
若当年和她定亲的人是叶寒峥,她就不会被迫在十二岁以殉葬的方式嫁入叶家。
他们或许也可以是神仙眷侣,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长相厮守恩爱一生。
可惜,终究是错过了。
“也或许,你顺利和我定亲,又觉得我哪里不好。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无情对待我!不属于我的,终究是不属于我。世上最没用的两个字就是如果!”
江琯清拒绝相信任何假设,推开他要环上腰身的长臂,说完便站起身去。
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他现在对她的种种执念依赖,都不过是一个求不得罢了。
“啧!你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桀骜男人挑眉哼笑,居然还点头了。
“叶寒峥,你浑蛋!你滚出我的房间去。”
江琯清刚要转身,闻言气地拿起茶杯就丢他。
叶寒峥抬手接住茶杯,随手丢到桌面上,俊美的容颜是一派邪气的笑容,淡定的回答她道:
“所以嫂嫂要不要试试?你现在给了我,看看我会怎么对你?”
腾!
有火烧云铺上脸颊,江琯清被他逗弄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
她俏生生地横白他一眼,哼道:
“你做梦去吧!我这辈子都不给你,就吊着你,让你当一辈子老处-男!”
“哎!我八成是含着黄连出生的?命也太苦了。当一辈子啊!真是可怜呢!”
桀骜男人顺着她的话就接,当真是做得一手好戏。
惹得江琯清笑的花枝乱颤。
担心?
她不担心。
时刻等着怕被揭穿时,才是最难熬的。
如今连叶尚书都知晓了,事已成定局,她反倒是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