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寻声看去,见方才离开的姚瑶不知何时站在屏风后,亦不知她听了多少。
她眼圈泛红,咬着下唇看着姚中丞,“爹,我不定亲,我不想嫁人。”
另一道声音出自陶扶摇,她在众人视线下,尴尬不已。
姚中丞冷着脸看了看陶扶摇,想到阮清正那一番话以及二人行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阮笙笙趴在阮老三怀里,视线不断在陶扶摇和阮清正之间打转,【我去,扶摇女神那个眼神,视死如归,豁出去了似的,难道不是我二伯单相思?他们两个什么时候互相看对眼的啊,我一直以为她看不上二伯呢。】
阮清正起身,挡住姚中丞视线,“姚中丞,无关他人,我认打认罚。”
女儿家的名声何止重要,姚中丞自然气不过,但对上姚瑶眼底的祈求,他未再开口为难,气愤拂袖而去。
姚瑶羞愧难当,对上陶扶摇的眼神闪躲着离开。
一场宴会,主家全没了影子,各官面面相觑,强撑着坐下免得抹了姚家面子。
管家从愣神中回神,招呼着丫鬟为大家添酒加菜。
没一会儿气氛热络起来,这事儿便无人再提。
阮老太脸色铁青,拉着阮清正连拖带拽离开。
阮三夫妇紧随其后,陶扶摇也没法再待下去。
几人出了姚府,阮老太手一松,无奈叹气,“姚瑶是个好姑娘,这事怪我,日后你与姚中丞殿上相遇可怎么整。”
阮清正本就寡言,今日说那些话是被逼到份上,此时始终低着头未出声。
赵芸岚怕阮老太气着,连忙安慰:“误会解开便好,姚中丞是明官,改日我来找姚小姐道个歉。”
陶扶摇站在一旁,一直看着阮清正。
这时她副将拉了匹马过来,将缰绳交给她。
陶扶摇没接,说道:“弄辆马车过来。”
阮老太这才看向她,想说什么,措辞过后只唉声叹气。
她是不管了,万一再弄错人丢不起这张脸。
很快,马车过来,陶扶摇这才上前,“婶儿,坐马车回去吧,这一路也不算近。”
阮老太自知阮清正心上人若真是陶扶摇,此事错也不在她,所以对她态度温和,直言这怎么好意思。
几人坐上马车,阮清正才慢吞吞上前。
在他刚要上车时,陶扶摇叫住他,“借一步说话?”
阮清正神色慌张,快速爬上马车,却被陶扶摇揪住后脖领一把拽了下来。
“躲什么,默,把阮婶儿他们送回去。”
副将应声,视线在二人身上转了转。
马车离开只剩下他们二人,陶扶摇翻身上马,趴在马背上对阮清正伸出手,“上来。”
“去哪?”
“学射箭啊,之前说好的。”
她好似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般,阮清正受她感染,心情好了不少。
手搭上她,借力一跃翻身上马。
二人首次共乘一骑彼此还不相熟,那时的陶扶摇还很看不上阮清正。
没想到短短时日,再次骑同一匹马,他们各自心情却大不相同。
陶扶摇打马慢行,选的是人不多的小道,以便不用被围观。
再不知如何开口,阮清正也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心中酝酿半晌,张了张口,“我……”
“你……”
二人同时开口,再次陷入沉默。
陶扶摇轻笑一声,抢先道:“你今日说要提亲的其实是我?”
阮清正眸色慌张,默了默,“是。”
“为何?”
“嗯?”
“为何是我,我们好像也没那般熟吧。”
被她发丝拂过脸颊,阮清正沉声回应,“很熟很熟了。”
熟到我念了你十几年,而你却已不认得我。
“是吗?有多熟?你知道吗,你很像我从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他跟你一样,话少,执拗,死脑筋,我讨厌的东西他全都占了。”
阮清正手攥紧衣摆,哑着嗓子开口:“所以你很讨厌他?”
“不,恰恰相反,我很喜欢他。”
陶扶摇的声音很轻很轻,随风吹过他耳畔,却令他无比震撼。
陶扶摇突地勒住马绳,缓缓开口,“说真的,你很像他,有时候我看着你便觉得是他,我告诉自己你不是,可我的心愈发控制不住,如果我与你在一起,我会不知道我日日想着的是你,还是他,你明白吗?”
阮清正像被一盆凉水兜头盖下,“所以?”
“所以今日之事我当做不知晓,你以后……另寻佳偶吧。”
静默。
阮清正感觉自己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风声,树叶沙沙声,以及方才要跳出心口的心跳声,一切归于寂静。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跳下马的。
只知道陶扶摇在后方喊了他好几遍,他再未回应。
“我们可以做朋友啊,教你射箭,我说过的。”
阮清正终于停下脚步,回身看向马背上恣意的她,沉声道:“便当做不相识吧,以免让你困扰。”
直到回到家中,他才回过神。
有时候会问自己,何必呢,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就算违反承诺,谁又知道?
可他每每想起她,便想起那个人浑身是血求着他。
他不能承认,也许他们二人之间的结局便是殊途同归吧。
阮家因为这件事,接连几日被沉重笼罩着。
这日赵芸岚将赌约衣裳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只等缝制,交代了林萍蔓裁衣前处理布料一应事宜,决定去找姚瑶。
毕竟无论如何,她帮了她不少。
阮笙笙硬实很多,吵着要与她一起。
赵芸岚拗不过她,最后背着她出门。
她现在算是半个小人了,涨了不少能耐。
来到姚府,赵芸岚与门童自报家门。
前一刻还笑意盈盈的门童,脸一黑立了个牌子:阮家人与某不得进入。
阮笙笙气得张牙舞爪,恨不得去抓花那牌子,【搞针对是吧,怎的玩小孩子那一套,指桑骂槐呢,呸。】
赵芸岚尴尬一笑,“请问这是否是姚小姐的意思?可否去通报一声?”
门童年岁不大,十五六的样子,做不了拉下脸的事,外加赵芸岚气质温婉,话语柔和,他到底没拒绝出口。
“好,您稍等。”
“好什么好!阮家人与狗不得进入,看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