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小雨微凉。
宰相府大门紧闭,里院闹成一团。
今日天没亮,宫里突然降下一道圣旨,将名满京城的相府嫡女赐婚给了九皇子秦之珩。
“爹!您快去向皇上求求情,让皇上收回成命吧,爹!”
宁麾大将军战甲没来得及换下,进门就飞奔至书房前,焦急地拍门央求。
“我边家世代忠良,为祁国开疆守土,功劳苦劳哪样没有?皇家不能这么对我们呐!爹!”
边无敌声如洪钟,手劲儿极大,这几下都快把门给拆下来了。
廊下跪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女,十七八岁,巴掌大的小脸未施粉黛,眉眼如画,嘴唇轻轻抿着,雨水顺着她披散的发尾滴落,浑身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有丫鬟想来替她撑伞,被一旁端汤药走来的宋清用眼神屏退。
“将军。”宋清行礼,喝止了边无敌的口不择言,从药壶里匀出一碗姜汤递给他。
“春日寒气未消,将军先暖暖身子。”
边无敌自知失言,立马将汤碗接过来喝了个干净,“夫人莫要着急,为夫定会保住咱们闺女的。”
宋清叹了口气,轻叩两下门扉,说,“外边儿下小雨了,儿媳煮了汤药,父亲也喝一碗吧。”
屋内半晌没有动静,按照老爷子平日里对宋清的疼爱,断然不会将她拒之门外的。
就在众人都以为出什么事了时,大门慢慢地打开了。
一个劲瘦的老人走了出来,即使年过六旬,头发花白,依旧腰背挺拔,在官场沉浮大半生也没能遮盖住一身的风骨。
“爹!您终于出来了!”
边无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喜极而泣,连磕了几个响头,正准备继续说,就被他老子一脚踢到一边。
边临风覆手而立,看着阶下没有抬头的少女。
“这道旨意,是老夫亲自向皇上请的,都不必多说了。”
字字诛心,春风如刀,割破了在场所有人的希望。
当晚,这正值风华的少女便在夜深无人时投了湖。
—
春夜风凉,月上柳梢。
祈安王府的喜事办得没滋没味儿。
许多前来看笑话的宾客连晚宴都没用就悻悻然离场。
王府此刻寂静得连鸟叫都没有。
热……好热啊……
有没有水啊……
一个身穿雪白里衣的年轻女子摇摇晃晃地走在小道上,身后落了一地的发钗首饰和大红喜服。
院落偏僻,一路走来,连个丫鬟小厮都没见到。
边月小脸通红,额头冒出细密的虚汗,一只手不停地拉扯身上仅剩的衣物。
“水……”
她努力地遏制想要冲破身体的燥热,喉咙上下滚动,牙齿轻咬红润的嘴唇。
毒性来势汹汹,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的神智,让人欲仙欲死,脚步虚浮,站都站不稳。
就在情欲彻底占据理智时,不远处,一丝昏黄的亮光出现在她模糊的视线中。
边月咽了咽口水,如扑火的白蛾般,跌跌撞撞地快步走过去,心中默默祈祷一定得是水房。
哐当——
大门被她暴力踹开,一股热气和药香扑面而来。
瞬间,边月耳边一嗡,连自己姓甚名谁都想不起来了。
宽大奢华的浴池,荡漾着波纹的温水,还有一个撩人的背影,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
坐在浴池中的男人没有回头,如墨般的长发顺滑地散在脑后,肩膀宽阔,笼罩在朦胧的水汽中看不真切。
他默默地抬手拿起放在一旁的银色面具带上,语气不轻不重地开口。
“丞相大人品行高洁,淡雅孤傲,想不到王妃倒是独具一格。”
现在的边月哪里听得见他在胡言乱语什么,全当他在夸赞自己了,三两步冲过去。
扑通——
水花四溅。
边月憋了一口气,将自己从头至脚浸泡在了温水中。
呼~舒服~
神智渐渐清明,她慢慢将脑袋露出水面,起身透口气。
湿漉漉的衣衫贴紧她的身体曲线,玲珑秀丽的身段仿佛最上乘的工艺大师精雕细琢下的美丽艺术品。
边月将头发撩到脑后,拍了拍通红的额头,这才分出心思去看端坐在一旁的人。
单看身形,是位谪仙般清雅的陌生男子。
银质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面目表情,唇色很淡,微微张开,轻轻地吐气。
她目光缓缓下移,胸膛宽阔,小腹强健有力。
水质因为增添了药材的原因,不算清澈,但边月此刻离得极近,依稀能看清这男人泡在水下的半身。
喔吼!
登时小脸一红,虽然她有着现代人的灵魂,但青春期后的时间几乎都贡献给了医学,哪里见过这种香艳场面。
“我……不不不,小女子失礼,感谢王爷今日的,呃,盛情款待!”
药劲还没完全清除,她得赖在这再泡一会儿才行。
秦之珩眼神如刃,看着这女人居然又恬不知耻地滑入水中,只露出一张小脸,无辜地与他对视。
这双眼生得脱俗清亮,不带半分情欲,直直地盯着人时,勾人而不自知。
“你既然识得本王,今夜何故这番浪荡行径?莫不是想清楚要舍弃太子,转投本王怀里?”
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刚才那副玲珑妙曼的体态,秦之珩呼吸滚烫一分,带着极度危险的压迫感,一步一步,慢慢朝着她逼去。
边月眉心一跳,“太子?”
这又关太子什么事?怎么又牵扯出一个麻烦人?
秦之珩越靠越近,温热的浴水顺着他的动作泛起波纹,一圈圈朝着她暗涌。
“本王可听说,王妃前两日闹了不小的动静,全京城人人皆知,边家大小姐一心倾慕当朝太子,情深似海,对皇帝的赐婚宁死不屈,故而投湖自尽,所幸……”
他顿了顿,嘴角微勾,语气听不出喜怒。
“所幸被人救起,才为丞相府避免了一场灾祸。”
秦之珩伸手一把搂过身前的少女,虽隔着一层细滑的衣料,但手心触及之处,柔弱无骨,纤细不盈一握。
两人迅速贴近,姿势暧昧非常,周边气温陡然升高,各自的鼻息交汇融合。
“你说,本王是不是成了那棒打鸳鸯的祸首,此刻是不是恨不得将本王碎尸万段,才能解你心头之恨啊。”
边月手掌撑在秦之珩的胸前,皮肤烫得不像话。
“我不是!我没有!请听我狡辩,不,辩解!”
麦冬和石蜜那两个丫头果然对她有所隐瞒。
话音刚落,边月只感觉身上一重,秦之珩猛地朝她压了下来。
“唔,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