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金流萤再次出声,却不比刚才的隐忍。
边月不再犹豫,将大门打开,步子却在跨出去的瞬间停在半空。
门外安静得可怕,仿佛连虫蚁都被抹杀干净,月光翻着冷白,静静洒在院子里,连风都刻意避开了此处一般,一切都静止不动。
见她还在磨蹭,金流萤急得冷汗直流。
咔嗒——
边月回过身,将门重新合上。
“你做什么!”金流萤不解地瞪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坐回到桌前,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楚霖寒却笑了,他就知道,这女人从来都不按照常理行事。
边月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她不能走,林寒对她或许别有目的,不然不会出现在这里,说那么多的废话,所以在他的目的没有达成之前,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金流萤不一样,自己只要踏出去半步,里面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
既然金流萤能拿她自己做赌,换她一线生机,那她便也不能将其的命置于不顾。
况且……
边月道,“不如先问问他想做什么。”
金流萤眉心直跳,“此人狡诈,你不要跟他多说一句话,让你走你就走。”
“……”
楚霖寒的嘴角一挑,“姑娘这么说,意思是认得我?”
皇城之中,居然有人见过他?他在自己的国家都很少有露面的时候,大多情况下,都是摄政王帮他处理事务,就算自己嫌闷,像这样跑出来十天半月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金流萤自知失言,不再开口。
边月也眯起眼睛,“你究竟是谁?你的身份一定不是个普通商人那么简单。”
楚霖寒身上还插着刀刃,闻言闭了闭眼,语气脆弱,“夫人居然会怀疑我,真是叫我伤心。”
他不觉得自己的身份会被人认出来,就算有所猜测,也绝不会想到……
“他是苍国的国君,你别被他骗了。”金流萤的话来得猝不及防,使得空气都陷入诡异的凝固。
苍国国君,她死都不会忘记他的这张脸,和这个声音,让她出征的第一个任务败得惨烈,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尸横遍野,血海深仇,是将他千刀万剐也不能平息的怒火。
房梁上的银丝悄然收紧。
金流萤发出一声轻哼,脖子上被勒出血痕,手上的刀平稳不动,威胁道,“你若是再敢动一下手指头,我会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这一声果然很有用,脖子上陡然一松,下一秒却又绕上来两圈,不知从哪儿勾住了她的右手,仿佛也在以同样的威胁回应着她。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原来真的不是商人,而是一国之君啊。”边月的语气没有太大的波动,“失敬。”
楚霖寒本不想这么快透露自己的身份,不过没关系,反正边月迟早也会知道的,于是道,“此前是我隐瞒在先,夫人勿怪就好,只是……”
他声音冷了几分,“身后这位姑娘,我很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金流萤想要出声,却被边月抢先一步。
“那林寒也不是你真正的名字吧。”
楚霖寒的注意力果然又被吸引了回来,他道,“是,我姓楚,楚霖寒,你要是喜欢叫我林寒,也没关系,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边月点了点头,随即又道,“既然你是一国之君,说出来的话可得兑现。”
他进来时说,他来告诉他霜花的下落,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楚霖寒笑了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我们苍国人向来不会弯弯绕绕,你要知道的事情答案很简单,它就生在我苍国的皇宫内,世间仅此一朵,所以无论你如何查探,都不会有此花的下落。”
金流萤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他说出的话是一句也不能信。
“别相信他,边月。”
楚霖寒的声音冷若寒霜,“小姑娘,你似乎对我的误解很深啊,不过没关系。”他有看向边月,加深笑意,“只要夫人你能信我就好。”
边月心中飞快地盘算着,就又听他接着道。
“我以苍国国君的身份起誓,你若是愿意跟我去苍国,我愿以此世间唯一的凌霜之花相赠。”他声音带着低沉的蛊惑,“如何?”
“凌霜之花……”边月喃喃。
楚霖寒笑道,“没错,此花生长在我苍国皇宫已有数百年,数百年不曾凋零,一直被历代国君亲自养,是我苍国至宝,它玲珑剔透,泛神圣的浅蓝之光,触之生霜,可比我脖子上这条仿其制造而成的假货美丽动人得多。”
若边月真的这么在意这朵花,不可能拒绝得了他的邀请。
“不能去!”金流萤惊恐地出声。
边月却咬了咬牙,他将霜花形容得十分详细,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为什么要我帮我?”
想不到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楚霖寒眼神动了动,“你很有意思,让我一想到等回了苍国,身边再没有这么有意思的人,就心痒难耐,刚好你也有自己的目的,不如咱们一道?”
他歪了歪头,“你在祁国只是一个小小的王妃,等到太子登基,你的好夫君恐怕连自保都难,你若是个聪明人,不如早早地跟我走,跟我去了苍国,你起码不会在他们的水深火热之中孤枕难眠了。”
他说到孤枕难眠,流露出的暧昧非比寻常。
楚霖寒十分自信,他有十足的把握让她跟自己回去,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他。
人生在世,无非追名逐利,为情为爱,色相还是金钱,谁能逃脱这些俗套的东西?
他要名有名,要利有利,长相无可挑剔,整个苍国的财富都是他的,除了爱,他几乎无可挑剔,可他不认为眼前这个女人是那种会因为虚无缥缈的感情而舍身之人,他看人一向很准,这女人,心中无爱。
“不去。”
简简单单两个字,边月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
她撑着下巴,几乎没有犹豫。
“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