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烈烈,像锐利烧红的刀。
迎面而来的,不仅是干且灼,也带着尘与沙,打在衣服上,噼啪作响。
煌西气候干燥,全年少雨,又兼着日夜气候温差极大,沙漠戈壁连绵,地势平坦铺开,万里延展,直至与天相接。
当地居民多信佛教,户户有佛龛,家家燃香火,
因而每每入得煌西任何一个城镇,首先迎面而来的,便是拜佛烟火常年不灭,将城镇都腌入味了的那一股子香火气息。
此时,浅浅一弯月牙钩子显出淡淡的影,天空渐入墨蓝,透出绮丽又深沉的暮色,
穹顶广阔,沙漠苍茫,随着驼铃响动,悠扬伴着飞沙,踏出一支百余人的商队来。
这支商队却是显得奇特,为首之人乃是名身材曼妙女子,
她穿着煌西特有服饰,宝蓝纱袍裹住玲珑躯体,脸上亦遮着面巾,看不清面目,
可只是露在外面的一双眸子,却已是风情万种,引人遐想了。
女首领骑在一匹高大雪白骆驼身上,气质显得慵懒,又仰头看看那一抹即将凝实的月影,沙哑透着甜腻的声音,便自响起:
“钢奴,距离齐勒城还有多远?又快天黑了,这没完没了的黄沙戈壁,我都看得腻味了,就想着快些入了城,好好洗个澡,
你且去问问向导,到底还有多远路程!他三日前便说快到了,可现在我都没见到城池的影儿!
若是明日还这般,我定饶他不得,需在他身子刺上华丽的纹儿,再剥下皮来做地毯!”
被唤作钢奴的汉子,下身穿着拢住脚踝的灯笼裤,上身则不着寸缕的赤着,
露出的每一寸皮肤,除了脸蛋外,从手指到脖颈,都纹着华丽的刺青,密密麻麻,
这汉子模样虽生的普通,可身形却是高大,
匀称体格初看之下,不显有多强壮,可只需稍稍细致观察,便会被那线条利落的肌肉轮廓给迷住,
这般钢浇铁铸似的身形,这般充满男子气概的体魄,衬上满身纹身,便显出一种妖异又阳刚的美感,或许是将商队当家的给迷住了,
因而开口闭口,都是要给得罪她的人纹身剥皮。
钢奴听得首领唤他,当下便恭敬来到对方骑着的雪白骆驼旁,闭上眼,鼻子耸动,嗅了嗅,一板一眼说道:
“老板娘,钢奴闻到淡淡的香火味了,想来城镇定是不会太远,今晚您可以美美洗个澡,睡上高床软枕了。”
商队首领听得这话,懒洋洋的身子,终于挺了挺,雄厚的两团儿本钱,露出峥嵘轮廓,
一双眸子带着魅意,便瞥向钢奴:“那挺好,入了城,进了客栈,你便拿出浑身气力,好好伺候老娘,需让我爽了,我才考虑多留你活些日子,不急着将你这声好皮儿剥了!”
被称作老板娘的首领,媚声媚气说着虎狼之言,
可商队护卫们,却不敢生出丝毫旎旖心思,他们知道,这位唤作冰娘的商队首领,可不是善茬。
将奴隶当做男宠,用于亵玩散火,这事在煌西倒算正常,商队本又常年在外,首领豪放一些,也并不奇怪,
而煌西虽是佛国,女子地位却也算不得低,但能做成商队首领,奔赴沙漠讨口饭的吃女子,就绝非善类了!
他们这支商队自打易主之后,便换了这位冰娘上位,可不是没人动过歪脑筋,想过将老板娘吃干抹净,
可一来,莫看老板娘身形勾人,嗓音挠人,一双眸子更是春情荡漾,
但那面纱之下的容颜嘛……就着实不好看了,非常丑!
可真要说起来,这漠漠黄沙路,商旅艰辛,刀头舔血,大伙儿其实也不挑,熄了烛火,其实都一样,
可老板娘那技阶巅峰实力,却又使得众人望都而却步了,
至于一言不合,便剥下人皮这事,大伙儿虽不曾见过,
可斩下不怀好意之人头颅,挂在骆驼脖子上,任由西风吹成腊肉的行径,她可是干过,当时那场面可是要多血腥,就有多血腥!
这般手段强硬,铁血残忍的首领,又长得太丑,说实话,谁会熊心豹子胆去勾搭她?
于是,待冰娘说出今晚要钢奴侍寝的话时,大家看向钢奴的眼神,便都带着同情,
可怜人啊,这一身纹皮只怕迟早都要被老板娘给剥了,还需日日被强行榨取,
也就那钢奴身子骨硬,修为也不低,才熬得住,换作他人,早成人干了!
冰娘吩咐完钢奴,一双美目便也四下环顾,或是想起今晚终于能在床上与那死男人大战几百回合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咯咯”轻笑着,声音真比驼铃还要悠扬几分,将这逐渐转凉的烈性西风,也衬出几分柔软。
“骆齐良!一会进了城,记得给这些奴隶安排顿好的吃了,也好之后卖个好价钱!对了,齐勒城的格斗大赛,快要开始了吧?是几号来着?老娘到时候要派钢奴参加,赢些彩头回来!”
骆齐良是这只商队副领,听得冰娘之话,屁颠屁颠腆着大肚子,配着唇上两撇黑须,真像条肥鲶鱼,
当下讨好笑着回道:“属下领命!属下领命!眼下距离齐勒城格斗会也还有五日时间!赶得及!赶得及!老板娘鸿运齐天,钢奴大人勇猛不凡!定能在这次格斗大会上取得头筹!”
“滚吧!滚吧!莫要污了老娘的眼!”冰娘懒懒看着逐渐化为深色宝石的天空,漫不经心朝骆齐良甩了甩手,
十指纤纤,美如剥葱,白里透着粉,
骆齐良也如蒙大赦,连忙退下,
心想着老板娘真是哪里都好看,除了那张脸……
又不禁想起她斩下人头,穿绳系于驼颈的场面来,
那鲜血洒落的一幕,衬着老板娘那张极丑的脸,便真如母夜叉降世一般!
骆齐良一念至此,就不由打了个冷颤,生不出一丝一毫招惹的心思来。
……
钢奴的嗅觉灵敏异常,这在商队里是出了名的,
果然过不到一个时辰,商队便徐徐入了齐勒城。
自有向导与骆齐良寻好客栈,安顿人马,定下吃食,忙里忙外,
冰娘则随着大伙一齐,草草吃了些肉食,便提着壶酒,扯着钢奴胳臂,入了自己房间。
钢奴很强壮,身形钢浇铁铸,
老板娘背影也很美,腰臀曲线勾人,沃腴的葫芦形,只是那张面容,实在丑得让人难以接受……
众人赶了一月的路,虽是疲乏,却不愿早些休息,
他们约好了,一会儿要去城中勾栏耍女人,
只是都觉惋惜,不能叫上钢奴一起!
这钢奴为人豪爽,又有义气,莫名便惹得大家喜欢,忍不住与之结交,
只是可惜了,是个花皮奴,自小被下了禁制,又是由秘药养大的,死活只在主人一念之间,这才被迫要日日像条狗一般,伺候那长得比恶鬼都难看的女人!
大伙儿心中为钢奴感到惋惜,却无以身伺鬼的义气,当下看着好兄弟被这么拖走,一个个摇头叹惋,却也迫不及待扒拉着吃食,
生怕走晚了,勾栏便没了位置,
耍女人这个事,若还要排队,就显得脏,今晚齐勒城勾栏流莺们的第一次,说什么都要拿下,毕竟花的银钱都是一样的不是?
……
而冰娘入了房间,将门栏拴上,便迫不及待脱了衣服,
毫不在意凝脂一般胴体被钢奴看到,迈开腿儿,跨进早已准备好热水的浴桶内,舒服得嘤咛出声来。
而钢奴,此刻也以传音之法,赞叹道:“娘子,你思虑果然周全,这煌西竟真有不少天戮会人手暗藏,我若不是听了你的话,通过虞家在煌西的暗线做了路引,建了身份,此番或许早被天戮会给盯上了!”
冰娘素手柔夷,捧水洗着身子,便也漫不经心通过传音之法说道:
“按夫君所说,天戮会图谋的乃是神灵,之前他们算计湘君不成,事后复盘,必能发现其中每个关键节点,都有出现夫君你的踪迹,
即便能以巧合解释,却也终究会心生防备,要联想起夫君你是否有办法探查神灵位置,也是不难!
若我是天戮会的人,既然敢图谋湘君,便也会图谋土神,自己找不到土神踪迹,那便守株待兔,岂不是最简单的方法?
你娘子我虽不肯定天戮会是否有再次屠神的心思,可凡是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何况,杀贼容易,防贼最难,夫君你此番要寻土神,一但被天戮会跟踪,发现了土神所在次级空间位置入口,这群苍蝇便一定不会罢休,今后需惹出好多祸事来!”
虞阳落说到此处,便将两条凝脂一般胳臂搭在浴桶边缘,琼首也枕在上面,眯起双眼,显是皆为享受热水泡着身子的感觉,
继儿,又接着说道:“因而,我便想着,咱们索性彻底隐匿行踪,在他们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夫君你将事情给办了,这才是最稳妥的!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免得他们在煌西,又惹出一场云渊湖那样的大事件出来。”
沈铭脸上,便露出讨好笑意,赞道:“还是娘子想的周全!若非有你随着,为夫这次只怕还真会惹出后患来!”
“知道我好,一会儿便卖力些伺候你娘子!别说些有的没的!虚情假意,也就能哄哄唐梦灵那妮子!”虞大小姐气呼呼,阴阳怪气。
“哎……”沈铭听得这话,不由就叹息,
“叹什么气?你不愿意?!”虞阳落更生气了。
“不是……我哪会不愿意,只是有个小小的建议,想要提一下……”
“说!”
“娘子,那个……你一会能不能带着面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