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青脸色苍白,看了林氏一眼。
“阿娘,我……”
林氏抬手,将苏青青护在身后,“你莫听这些,你是丞相府千金,自然而然该享这些清福,只有野种才需出去抛头露面。”
“说到底,不过是低贱的商贾之人。”青阳公主不屑一笑,轻抬下巴,“她能站在这里说话,不过是托了渊儿的福罢了。”
好好的王妃身份放着不用,偏偏用那商人的身份。
愚蠢。
“姨母,侄女倒是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世间女子无数,有骨气的自然也不在少数。瞧不上权贵,却又在向往权贵,所谓的鄙夷不过是得不到的嫉妒罢了。”
青阳公主一声哼笑,“木槿,你且记着,生于王公贵族之家,高于他人的权利本身就是你拥有的。既是你有的,用起来便不必顾忌太多。”
他们生来尊贵,便是其他人仰望而不可及之势。
又为何为了那些不起眼的蝼蚁,撇开这一切同他们一同竞争,可笑。
世间之事,大多如此,生来便赢,生来便输。
苏落落也听到了那些嗤笑的声音,商人的身份在皇宫肯定是不够看的。
可那又如何?
大虞的军队,哪一个不是靠着商人养起来的。
因此,除了那些游走于朝廷边
缘的人摇头讥讽时,对此清楚的皇子大臣皆是没有出声,面上很是凝重。
萧行年一直没有出声,这件事同他无关,自然不会开口惹得一身腥。
可她这么一说,分明是想等父皇亲自开口。
苏落落表情淡然,各种声音从耳朵飘过就是飘过了。
“商人之家,有何……”
“苏家嫡女倒是有魄力。”
皇上轻易一句话,就打断了林氏,后者咽了下口水,当即愣在原地。
苏家嫡女?
苏落落松了一口气,看向开口的皇帝,轻笑道:“多谢父皇夸奖。”
青阳公主手中手帕险些扯坏,恨不得从牙齿缝中挤出来,“好、好、好!原来她还是看不上渊儿的身份!是有点手段。”
“姨母,此事若是将战王府隔绝于众人之外,怕是会留下后患。”
“苏家嫡女,”皇帝面容严肃,“今日丞相府的事既然开了头,你便说清楚,若是有何冤屈,是非对错,朕自然会做主。”
还做什么主?
这不是明摆着偏心苏落落么!
林氏眼神飘忽,望向皇后,后者却没有看她。
苏落落上前一步,挡住了她们之间的视线,“苏夫人,这里是当年丞相府中的账本。其中记载着我娘亲的嫁妆,苏夫人的首饰同这些一模一样。”
苏落落展开,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既然提到我娘亲,那便先将这些首饰还回来。”
“胡说!我没有拿你娘的东西!”
苏落落没理会她,“再来,则是当年苏夫人陷害我一事。”
她倏地一笑,看向苏尧,后者眉头一跳。
“当年苏夫人腹中的孩子……”
苏尧看着这个女儿缓缓开口,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烈。
若是今日让她开口了,恐怕……
他抬手,慌忙阻止道:“且慢……”
“可不是丞相大人的。”
然而苏尧还是慢了一步,当场瞪大了眼睛。
听着周围一片哗然,苏落落继续道:“当年我不过是听到了苏夫人同丫鬟的密语,她们才想顺便借一个孩子的手,来除了那条来历不明的命罢了!”
“你胡说!”林氏气得手都在发抖,“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
“城郊慈光寺,常年供奉着长明灯,其中有一盏是苏夫人的……”
“你在胡说什么,那是我娘点的祈福灯!”苏青青气不过,当即站出来,“年年为丞相府祈福,你莫要拿这个说事,来颠倒黑白!”
“是么,慈光寺的僧人可不是如此说的。”
她说着,自袖中拿出一个瓷瓶,通体青色,看上去很有年头。
甚至还有被火常
年燎过的痕迹。
“你……还给我!还给我!”
林氏突然目眦欲裂,整个人朝着苏落落扑过来。
不等她靠近,便立马被萧行渊挡了下来。
他看向苏落落手中的瓶子,也大概猜到了这是什么。
苏落落迎上相公的目光,嘴角一勾,小声道:“相公你放心,我胆子也没这么大。”
萧行渊目光一软,从她手中接过来,仔细端详一番,再看过去时,她眼带笑意,眼底却是一片沉稳。
“胆子还不大么?”萧行渊无奈一笑,“你果真还有让我惊喜的地方。”
“苏落落!”林氏红了眼睛,“谁让你拿的!谁让你碰他的!”
“来人,苏夫人身体不适,扶住。”
萧行渊一声令下,立马有侍卫将她控制住。
“还给我!还给我!你不得好死,那是一条命啊!”
林氏低吼着,整个人退后两步,却刚好撞到了脸色阴沉的苏尧,此时的他就像个笑话!
“苏夫人在害怕什么?于夫人而言,这不过是一些血肉罢了。”
“够了!”苏尧满脸愤怒,黑着脸突然一个出手,朝着苏落落快速而来。
“丞相大人这是做什么?”
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苏落落立马偏身躲开,“你也想要这个东西,这可不是你的。”
如此讽刺的话着实让苏尧动怒,再次毫不留情探出手,“混账!我是你父亲,你竟然如此愚弄于我!”
苏落落动作迅速,苏尧赤手空拳自然抵不过。
但是他又气不过,就抽出了旁边侍卫的佩刀,照着苏落落便毫不留情地劈过去。
“落落!”
“五皇嫂!”
“苏尧!”
……
叮地一声,佩刀被挑落在地,苏落落站定之后回头一看,苏尧正颤颤巍巍地后退两步后站定。
相公正站在他面前,脸色很是阴沉。
“苏丞相,落落所说,可有半句虚言?”
“王爷,此乃老夫家事,今日老夫要肃清门楣!”
苏落落简直要被这话气笑了,“丞相大人莫不是忘了,京城只知丞相府只有一个女儿。我何时进过丞相府的门。丞相大人,又怎么好意思担得起父亲这个名号?”
“你……你!你就是如此顶撞我的!同你娘当年一般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苏落落笑容消失,怒火中烧,“丞相大人当年风流,喜爱一人时便疼入心肝,不喜爱便弃之如敝履,另寻新欢!”
“你个女子懂什么!”
“我不懂?”苏落落冷笑,她可真是太懂苏尧受不了什么了。
“丞相府上无所出,丞相大人可知道究竟是何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