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尚令得知白益请骆庭山出兵抵御匈奴兵时,第一时间就瞒下了这个消息,但还是被一直盯着他们的梁中令知道了。
梁中令冷笑,不顾宫门即将落锁,拿着令牌就进宫了。
裴尚令知道后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邝丘担忧道:“白益那边,恐怕要被追究了!”
裴尚令眉头微皱,心里已经在想如何保全白益,不过就算陛下网开一面,恐怕白益还会坚持这么做。
果然,第二日。
朝堂之上。
建成帝直接质问裴尚令,毕竟白益是他的学生。
“裴爱卿,你可有话要说?”
裴尚令年迈的身体走出队伍,恭敬行礼,跪在了地面上。
“启奏陛下,臣有话有说。”
建成帝此时早就被骆家蒙蔽了心智,当听说有朝廷命官,还是一州太守主动与之交好,肺都要气炸了。
接下来,无论裴尚令说了什么,从现实出发,为白益说话,建成帝早就左耳进右耳出。
“够了!难不成朕身体不适,你们一个个都把朕当成傻子了?”建成帝愤怒起身,居高临下道:“骆家一再与朝廷作对,将朕的旨意当成耳旁风,如今更是拉帮结派,怎么,难不成你们都有投奔对方的想法?!”
“臣不敢!”众人立即跪下。
建成帝冷哼:“裴尚令,白益是你的学生,看在你的脸上面,朕不杀他,但冀州太守的位置,他也别想要了!散朝!”
建成帝气冲冲走了。
其他官员也不敢说话,但有心之人,都纷纷盯上了冀州太守的官职,准备走一走其他路子,若能高升,那可是一方大员啊。
但也有聪明之人,一眼就看出了冀州太守就是个苦差事。
濒临幽州和草原,若骆家和怀亲王真有反意,冀州第一个跑不掉,太守也是第一个掉脑袋的。
“姓梁的,你站住!”
走出议事堂,裴尚令立即喊道,其他人见状纷纷散去,顶头上司的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梁中令还真停下脚步,回头笑意盈盈看去:“裴大人,听你这语气,火气很大啊。”
裴尚令脸色冷淡:“如今没有外人,咱们也不必揣着糊涂装明白,白益不过是冀州百姓出头,何至于你告状到陛
梁中令叹口气:“裴大人所言差异,我等皆是朝廷命官,第一要考虑的自然是陛下利益,如今谁不知陛下对骆家虎视眈眈,白益还主打跑上去求助,你说这不是让陛下颜面扫地吗。”
他拍拍裴尚令肩膀,安抚道:“我知白益是裴大人爱徒,但为官者,切忌感情用事!”
说完转身,潇洒离开!
“是吗,希望有朝一日,梁大人看到亲孙儿,也能说出这句话!”
裴尚令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梁中令身形一顿,转头,脸色冷得吓人:
“裴大人此话何意?”
裴尚令双手背在他身后,一步不停从头身边经过:“梁大人只手遮天,想必这点小事,肯定不会难道梁家!”
从皇宫回来,裴尚令第一时间就派人给白益写信,命令他立即停下与骆庭山之间的合作,向陛下亲写告罪书。
如此,方能保下一命。
哪知,白益看了一眼,犹豫不过片刻,就直接扔进了火炉中。
他不是不爱惜生命,但远在京城的那些人哪里知道,冀州百姓如今过得是什么日子。
妇孺惨死,抢杀劫掠,那些匈奴人简直无恶不作。
冀州的大半壮劳力,也被那些天煞的异族杀害了。
如今冀州府城真定,人数都在骤降,周边村庄里的百姓几乎不敢出门。
再加上天灾,硬生生绝了冀州人的活路。
但就算这样,朝廷还是当没事人一般,认为他在夸大其词。
对此,白益内心是绝望的。
早在他登上骆家大门时,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裴尚令没有收到白益的回信,便也知道这个学生的选择,神色哀伤,难不成老了老子,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邝丘也心疼这个师弟,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让他去冀州了。
反倒是梁河,另辟蹊径想到:“师兄为人豁达,并不是钻牛角尖的人,若是冀州能平安度过此劫,未必不能有另一番大造化。”
裴尚令人老成精,立即听出了他话中另一层深意。
他眼神犀利看过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梁河摇头:“学生不知,但骆家是学生亲自押送到关城,学生也曾说过,祝夫人不是一般人,骆家迟早会有重返京城之日,如今骆大将军死而复生,想必这一日,不远了!”
若是骆家能平安返回京城,那白师兄,结局自然是好的。
邝丘叹气:“哪有那么容易,陛下对骆家的敌意你又不是不知道,骆家怎么可能回来?等等”
他看向老师,显然也想到了骆家接二连三拒旨背后的另一层含义。
难道,白师弟早就做出了选择?
白益心里的天平确实有所倾斜,但明面上还是没任何变化,不过随着骆庭山打了胜仗的消息传来。
白益嘴角流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匈奴人口基数庞大,就算有王庭管制,但总有一些部族不听话,不顾孛儿真不许擅自侵略南夏的命令,背地里开战。
就算被发现,早就抢完东西回去了。
难不成王庭还真要为了一群汉人,治本族人的罪过?
往年都十分顺利的突击,这一次就提到了铁板,等听说来人是赫赫有名的征远大将军,吓得腿都软了。
就算想跑,但早就被骆庭山摸清了这些人的营地,直接将这个部落全部包围了。
细数之下,才不过五千人。
竟然就将赖元的三万大军击溃。
说出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骆庭山也没瞒着,很快冀州百姓,乃至南夏其他地方,都知道了赖元是俞广平将军的亲侄子,也知道了他在冀州对战匈奴时的不作为。
大大降低徐国公一派在百姓心中的支持度。
对此,徐国公不是不气,直接将俞广平叫来骂了一顿。
“混账玩意,当初是谁和本国公保证,赖元治军有方,作战能力不逊你,现在好了,整个南夏都在看我们的笑话!”
尤其是想到朝堂上三皇子等人嘲弄的神情,他就恨不得将赖元千刀万剐。
三万人对战五千人,还被人打得屁股尿流。
他这张老脸都被丢光了!
俞广平不敢吭声,心里也暗恨外甥不听话,他都派了副将过去,只要不冲动行事,一切自由副将指挥,他好好拿功劳不行吗。
现在他娘的,这干的什么事!
“立即把人给我叫回来,军法处置!”徐国公冷酷道。
“国公爷!”俞广平脸色一变,求情道:“他还是孩子,受不住的,能不能”
徐国公毫不客气道:“你可以带他受过。”
俞广平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