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表情又呆滞了一下,是啊,他这辈子情绪不应该如此激动,猴子的母亲还没有借钱给他,没有像上辈子那样,用小灵通互相打电话,每天在关心猴子的时候也顺带捎上他,关心一二,这些都还没有发生!
但是林秋早就可以面不改色地编瞎话了;“我当然担心她了。我们母子俩当时一直借宿在你们家,就是靠的你妈的工资,她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不关心谁关心?”林秋理直气壮地说道,并且越说越理直气壮。
看到林秋如此硬气。猴子觉得林秋说的话可信度非常高:“你这么关心我母亲,到了她面前,我跟你说两句好话。”
“我关心她就是为了你这两句好话呀,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有些啥,你是不是修车把脑子修坏了?我把你母亲和你当成家人一般的存在。你在这里和我说这些!”林秋这句话说的是真心话。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猴子他们一家对于林秋的帮助都功不可没。
可以说上辈子如果没有猴子的关照,林秋肯定会死于异乡。这辈子如果没有猴子一家,林秋和陈清秀只能流落街头。
猴子也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混账。但是他真正想说口的不是这句,只是他心里的那些话太过矫情,他都说不出口。
“林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应该懂我的......”
林秋当然懂他了,只是为了显得自己更加理直气壮一些,才说了那么多反话。
“先回家看看你母亲怎么样了。”他说不下去了,决定直接转移话题。
猴子点点头,目光顺着货车的窗户看向遥远的公路。
以前他上小学的时候,母亲还没有去厂里打工。就会每天骑自行车带他去上学,那时候还不是公路,是土路。一旦下雨,地上就满是泞泥。
有好几次母亲会不慎摔倒,他也会从自行车前面的横杠上掉到泥土中,这个时候母亲就会把他抱在怀里,一手开车一手抱他。
还会凑到他耳边安慰:“我的儿,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会保护妈的,对不对?”
“嗯,我一定会带妈过上好日子的,妈妈等等我。”那个时候猴子奶声奶气的,身高都没有猴子母亲的腿长,说话的声音却坚定又有力量。
在那个很多人都不上学的年代,猴子的母亲执意要让自己的儿子去市里念中学,可偏偏猴子心不在焉,最终还是没有学有所成。
但是猴子母亲也没有怪他,只是摸摸他的头说道:“不同的孩子就是会走不一样的路,不一样的路都会通往幸福,只要你是个正直勤劳的人,妈妈都很支持你。”
猴子长成现在这副样子,他的母亲有很大的功劳。
从孩童时期开始,猴子和林秋就互相认识,林秋的优秀在整个村子里也有目共睹,但是猴子母亲从来不会把猴子和林秋放在一起比较。
她觉得人和人就是不能比较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长处,也就一定有各自的缺点。
所以猴子在和林秋相处之中,从来没有感觉过自卑,但是今天林秋轻而易举拿出那两百块钱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就揪住了。
为什么他没有办法直接掏出那两百?他也知道原因,因为自己平时太过放纵,看见好吃的,那就多吃几口,大家都换了发型,那他也跟着剪一个。直筒裤在这个时代非常流行,那他也买上几条。
是他在无声无息之间花光了自己的积蓄,而林秋把这些钱全部都攒在手中,现在他自己的母亲生了病,还要林秋来帮忙。
“林秋,你说我是不是太没有用了?”猴子的情绪又消沉了下来。
林秋看到他又开始没有用的自怨自艾,很想把他踹翻在这个车厢里。
“有那时间你不如睡个觉,别想这些了,你妈妈要是看到你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很高兴。”
林秋也和自己的母亲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了。正好现在可以见一面。
司机收了林秋那么多钱,开车的速度比平时要快了很多,不到一天时间他们就到了平赤村。
猴子拿出了毕生最快的速度跑回了自己家门,结果只看到了门上落锁,连屋子里的鸡都好几天没有喂了,鸡槽空空如也,鸡食直接干在了地上,鸡更是一看见人来就咯咯咯叫个不停。
林秋想了想说道:“去医院!”
村子里只有一个被称为医院的地方,那就是镇子门口的卫生所,猴子又拉着林秋冲到了镇子卫生所里。
卫生所里的医生就是村子的本地人,他认识林秋和猴子,连忙带着他俩走到了猴子母亲旁边。
猴子一看到母亲病歪歪的模样,就心急如焚,凑过去蹲下问:“娘,你怎么样了?是哪里难受?”
就在此时,陈清秀拿着一个保温杯从门口走了进来:“猴子,林秋你们都回来了。”
林秋看到母亲没有来得及叙旧,就问道:“妈,阿姨现在怎么样了?”
陈清秀叹了口气,把两个人都叫到了卫生所外面。
“阳兰现在的身体不太好。医生说只能先静养,要是想治病的话,只能去市里面的医院。”
猴子不解地问道:“我娘身体一向挺好的,怎么会突然病倒呢?是不是那厂里虐待她?”边说这话边一副要去拼命的表情。
陈清秀拦着他接着说:“没有虐待。就是正常的职业病。他们厂里是按时间算工资,你娘为了多挣点儿钱,怕你在京城受苦。就私自把工作时长给延长了。这下她睡觉时间就少了很多。没过几天这就病倒了。”
猴子生气:“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能不和我说呢?”猴子没有想到他的母亲生病的最终原因是他,他的母亲一辈子都在为他操劳。要真的因为他出了什么事?猴子只怕会抱憾终身。
“阳兰那个性格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知道这个消息都是上个月。更别提你们了。”陈清秀最近忙着照顾舒阳兰也没有睡好觉,眼底一片青色。
林秋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性格:“妈,这几天你应该也累了,回家休息睡觉吧,这边有我们呢。”说完这句话,他就推着母亲往外走。
正好留给猴子和他母亲一些时间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