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俊唤出声来的同时,张皇后也终于是看到了他。
脸上不自禁便露出了笑容。
虽然因为怕这个非自己所出的孩子会成为自己儿子的竞争对手,所以在其他皇子下手时自己顺水推舟便让他离开了汴京。
但终归是自己一手养大的,感情也是有的,只是在面对亲生和非亲生的时候选择了亲生的。
而这也不过是作为一个母亲本能的选择而已,在如今赵俊已经就藩,再也不可能成为太子对手的情况下,对于这个从小养到大的孩子的母爱便涌现了出来。
赵俊三两步上前,张皇后张开手,母子两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赵俊笑着问道:“母后近来可好?”
张皇后紧紧抱着这个小儿子,眼眸微闭,有些哽咽着道:“好!好!好!”
赵俊笑了:“好就好,儿臣在云州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这母后是否身体康健,是否过的舒心,如今见母后这般好,倒也是放心了。”
听了赵俊这番话,张皇后心口一颤,心中涌现出了愧疚感。
当初他明明还那么小,自己却一手将他送了出去,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到了云州那等苦寒之地,不知又受了多少委屈,却也时时刻刻在担心着本宫。
本宫……本宫……
张皇后心中的愧疚感越想越深,更加用劲的搂住了这个小儿子,一边用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哽咽道:
“都好,都好,母后一切都好,倒是你,你一个人在云州郡过的怎么样?
现在可还好,有没有受到欺负?”
赵俊露出了笑容,眼中神色异样,但声音却异常平稳道:“还好,不过就是遇到些困难罢了,但现在都已经解决了,这些年过的也越来越好了,不劳母后挂心。”
“那就好!那就好!”
张皇后连连点头,松开手,抓着赵俊的两只手带着就往殿内走。
“来!好不容易回家了,怎么能在外面站着呢,快随母后回宫里,好好跟母后聊聊,聊聊你这一些年的经历,过的怎么样?
也好让母后知道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才能成长成现在的样子。”
赵俊笑着点点头便跟着进去了,两人谈了很久从当初初到云州郡被四大家族架空开始,按照能讲的地方一一讲出,听的张皇后是连连惊呼不已。
直到午时用过膳又聊了一阵,困意渐渐涌来,这才不甘愿的将赵俊放走了。
赵俊离开坤宁宫后神色莫名的走在宫中,向着一处走去。
这条路对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在宫中的时候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陌生的是一年也就能来那么一次。
其余时候这个殿都是被把守着的,自己也不允许进入。
此次前来,自己是得到了皇帝老子的应允的,这才能来。
所以倒也不用担心进不去的问题。
走了约莫小个时辰,赵俊终于走到了这里,自己出生的这座殿宇,也是哪那个了自己这次生命的女人离开的地方。
庆德殿。
来到殿门口,两个禁卫正目光炯炯的看守着宫门。
赵俊却在这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袁公公——袁立杰!
见到他,赵俊当即便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这定然是自己那个皇帝老子派来专门在这里等着自己的。
也是为了能让自己进到庆德殿。
赵俊当即笑呵呵的迎了上去,拱了拱手道:
“袁公公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你不是内西头供奉吗?本王还在纳闷儿怎的在今日的早朝上没有见到你?”
闻言,袁立杰当即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大大笑脸,笑着道:
“托王爷的福,奴婢完成了这次差遣回来后,蒙陛下赏赐直接晋升成了押班。
如今倒是不在朝会上供职了,单独执掌了往来国信所。
专门负责督办和指导鸿胪寺与匈奴、倭国、以及往来的各结交国和藩属国的外交事宜及信件往来以及物资采购。”
袁立杰说出这话的时候得意的神情根本掩盖不住。
这可是个肥差!
掌管着往来国信所,不论是鸿胪寺还是那些藩属国都要巴结着自己,这其中的好处自然不必多说。
赵俊起先并不在意,只是觉得他升了职挺好的,但一听他说到往来国信所的职责,眼中亮光猛的一闪,忙笑着道:
“哈哈哈,那就恭喜袁公公高升了!
只盼袁公公高升后可不要忘了本王这么一个小小的藩王,反而看不上本王了!”
袁立杰笑着摇摇头道:
“王爷说笑了,奴婢再怎么高兴又怎敢忘了王爷,更加不敢看不上王爷!”
“那以后袁公公可要跟本王常联系,常联系哈!”
“一定一定!”
袁立杰笑的很开心,赵俊笑的更开心。
随即两人说回正事,只听袁立杰道:“好了,云王爷我们闲话就不说那么多了,奴婢这就让这个守卫放开门禁,王爷难得回来一次,这时间可不能都被奴婢给耽搁了。”
“哪里哪里……”
在袁立杰出示了曹爽特意给的金牌后,守卫当即便打开了庆德宫的大门。
袁立杰向里一伸手,赵俊点点头便走了进去,袁立杰却没有进去,只是静静的在门外等候了起来。
走进庆德殿,这个自己六年都没来过的地方。
这里很安静,也很空旷四周没有一个人。
诺大的庆德殿只偶尔有栖息在树上的鸟叫声和虫鸣声不时响起。
殿中很干净,显然经常有人打扫,但不知怎地,赵俊却感觉的到,这座宫殿已经腐朽了,充满了暮气。
迈步走向殿内,直接走到最深处,看着挂在墙上的画像,看着那块写着先母温德妃之灵的牌位,和上面显然经常有人更换的贡品瓜果。
赵俊先是恭敬的在一旁拿了三根香点上,随即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高声道:
“母妃,儿臣回来了!未能时时前来供奉,儿臣不孝!”
良久,赵俊起身,眼神复杂的拿起一旁的扫把,轻轻打扫起了地面。
地上明明很干净,但他却扫的很认真。
……
福宁宫。
皇城司使司林志正在一五一十的汇报赵俊的所有动作与言行,当听完他在庆德殿的言行举止后,赵端重重的叹了口气,心中却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曹爽见了,连忙小声安慰道:“陛下何必如此,那云王殿下从小就挺安分的,断然不会出现陛下担心的情况。”
宋帝赵端却摇了摇头道:“曹伴伴,人啊是很复杂的,小时候是一个样,长大后又是另一个样。
更何况他还是我大宋唯一就藩的藩王,如今为了应付鞑靼,朕不但要给他放权,还要支持他,提防自然也是难免的,否则万一大意了,那对国朝来说就是一个祸患。
但如今看来,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纯善,应当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
赵端话锋一转,看向林志道:“你们皇城司要尽快将探子安插进云州郡,一个小小的云州郡,你们足足用了六年,都没能安插进去人,或者进去的都再没出来过。
难不成都是废物不成?
朕每年给你们拨的那么多银子都是白拨的吗?”
见圣上发怒了,林志也顾不得擦额头渗出的冷汗,赶忙保证道:“官家放心,属下定然尽快将皇城司的触手伸进云州郡之中!”
“哼!最好如此!”
赵端冷哼了一声,林志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
而庆德殿那边,天色将晚,赵俊终于停下了打扫,又恭恭敬敬的上了三柱香便出宫去了。
并终于在门外等到了已经等了他一天,且鼻青脸肿的王怀恩。
看到王怀恩样子的那一刻,赵俊的怒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谁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