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何人?为何挡我军队去路,你可知阻拦军队去路我等可将你视作细作当场打杀的!”
正当关宁带着人向南阳城东的一处县里行去的时候。
刚到这县境内,一看上去六十多岁,满脸都是风霜,脸颊通红干裂的中年老汉突然就出现在了军队前方,张开双手拦住了军队的去路。
“将军!将军!将军莫要打杀了老汉,将军且听我说,老汉实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如此方能见到将军啊!”
“哦~迫不得已?”
骑在马上的关宁来了兴趣,抬手止住了后面军队的动作,骑在马上看着前方那老农问道:
“到底是何原因?快快道来,若是不能说服本将,你这阻挡军队的罪名可不小!”
“是是是,老汉立即说!”
这老汉脸上露出喜色,赶忙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将军,老汉乃是这东临县小王庄儿的人,家中有着两亩薄田,就我跟老伴儿还有个老儿子三个人原本倒也是过的下去。”
关宁听着微微点头,同是也知道接下来恐怕才是重点。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听到这老汉讲道:
“可好景不长,十年前,不知为何老汉家的田税突然猛增,若只是增加一部分也好,咬咬牙老汉儿我也就忍了。
可,哪有仅过了一年,田税就翻了五倍的道理?!
原本的两亩田税,老汉却要交原先田税的五倍,也就是十亩田税才行!”
如此一来,再加上其他的税什么的,老汉一家一年到头来却只能得到只够吃小半年的粮食,还要靠着去挖野菜吃树根才能一年年活下来,我那老儿子也从十五岁到了现在二十五了,都还没娶妻!
这原本也就罢了,最起码还能活!
可是去年!去年!去年那田税又翻了!
这次又是五倍!
合算下来,他们竟然要老汉交五十亩地的田税!
这老汉哪里能交的起?
呜呜呜……”
说到这儿,这老汉突然开始悲声哭泣起来。
随即才断断续续道:
“将军,他们……他们竟把我家唯一的两亩地都给抢走了,说是……说是用来抵税!
那是我们家唯一的两亩地啊……呜呜呜……没了这地……我们……我们家还怎么活啊!
呜呜呜……”
老汉哭的异常的伤心,关宁的眉头也听的深深皱了起来。
但他没有急着表态,而是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此事你为何会找上我?”
老汉闻言这才伸手抹了把眼泪,哽咽着道:
“俺们村的田秀才前些日子说圣上派人来清查田亩了,老汉问他是怎么清查的田亩,他说清查田亩就是朝廷派人把天下的土地都给重新测量记录,并且确认田地的归属权。
而且田秀才还说了,这次城里的官老爷们得罪了皇帝老爷,皇帝老爷要对侵占百姓田地的人进行惩罚。
老汉觉得我的地就是被人给占去了,而且那些年交的税也太多了,田秀才说指不定就是在帮别人交税。
那别人的税为什么要老汉交,这不对!老汉不服!
老汉就想着那皇帝老爷是天底下最大的官儿,他管着所有的官,他派出来的官其他官都怕,那我能不能跟他派出来的官告状,让城里的官老爷把老汉的地还回来,以后也不要再让老汉帮别人的田地别人交税了。
可是刚知道消息的第二天,就有官差跑来村子里警告说不让村子里的人出去,更不许乱说话,老汉我就想,肯定是有让城里的官老爷怕的人来了,不然他们平日里可不会这样。
再一想肯定是皇帝老爷派出来的官来了,可那些官差就守在各个路口,老汉没办法只好乘着夜里从后山绕了很远才来了这儿就一直守着了,没想到就遇到将军了。”
这老汉说完后还不住的挠着胳膊,关宁一瞧便看到了他身上遍布的红包,这都是被蚊虫给咬的吧!
关宁对他说的话信了大半,但还是问道: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那老汉赶忙道:“有有有!老汉这儿有每年交税衙门给的文书,俺们村村长可是童生,每年俺们交税村长都会让衙门给我们文书,帮我们确认文书写的数额对不对。
俺一直都把文书留着。
还有俺的地,是当年俺开荒得来的,有开荒契书,还有这些交税的证明,能证明地是俺的!
这些俺全都带出来了!”
说着,这老汉立刻从怀里探出了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将布解开,里面赫然是被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一沓文书。
关宁见了眉毛当即就是一挑,心中也多了些喜色。
若这些都是真的,那就好办了!
当即关宁就从马上下来,走到了老汉面前,随手拿起一本看了下。
一本赫然书写着:
【天圣二十五年秋,东临县小王庄王大根拥田二亩,应缴田税三十斗,实缴田税粮食三十斗,已全数缴清。
东临县衙,天圣二十五年秋书税收收缴文书。】
文书的最
的的确确是一封真实的由衙门开具的税收收缴文书。
而看到两亩地收三十斗粮食田税的时候,关宁当即就笑了。
按照大宋律,大宋每亩田每年只需缴纳三斗粮食便已足够。
有着地方或许会有差差别,但两亩地也绝对达不到三十斗那么多!
这分明是有问题的!
而且他们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写出来,盖上公章,还真的是足够胆大包天的啊!
放回文书,拿起一沓文书最看里面确确实实记载了王大根开荒田地的位置和大小,足以证明这里的地属于他。
又随手拿起几本交税的文书,查看后斗没什么问题,跟自己之前看的除了年份不一样其他的都一模一样后便点点头冲老汉,也就是王大根道:
“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把这些收好,跟我去县衙,我去帮你把你的地给拿回来,顺便也帮你把这些年多缴的税向该缴的人要回来!”
王大根闻言却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只要俺的地能够要回来俺就心满意足了,以前的税要不得要不得。”
看着老汉脸上的惶恐,关宁知道,他这是怕惹事儿,恐怕要不是他们一家赖以为生的土地都被抢走了的话,他也做不出这等敢在路边拦军队的事情来。
早知道这年头军队的名头可不怎么好,一个不小心就直接给人家杀头领功了。
这都是被逼的没办法啊!
想到这里,关宁面色一肃转头冲王大根郑重叮嘱道:
“王大根,地我会帮你拿回来,但你要记住,我们是皇帝老爷的兵,我们是给皇帝老爷做事的,而那些县城里的官儿在皇帝老爷面前就像是狗一样,所以不管任何时候你一定要实话实说。
若是你突然改了口,本将军可以保证,你绝对会落得比家破人亡还要惨的下场!
你听明白了吗?”
王大根的脸色被吓的一片惨白,但还是赶忙忙不迭的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关宁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是他要故意吓唬这王老汉,而是他刚才忽然意识到,若是按照这些百姓名不与官斗的想法,等到对上那地的县令时,说不定为了避免惹祸就会在哪儿县令面前翻供,而造成对自己不利的局面。
自己这一番作为则是让他们明白,到底哪一边才是更厉害的,这样他们心中有了点底,就会权衡利弊,不敢翻供。
虽然他这样的做法有种恶意揣测他人别人想的太坏的可能,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他还是要这么做。
关宁从不吝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他并不想去赌人性。
提前打好防御针,比事到临头出现意外要更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