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看见马鞭眨眼间就要落在白画屏脸上,白锦书瞳孔一缩,眯着眼睛背脊微弯,牵着马缰的手微微用力,身子也虚抬,竟是驱马直直的朝着永欢公主头上踏了过去!
嘹亮的鸣叫声在耳边响起,永欢公主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头顶飞过。
她抬头,待看见悬在上方的踏雪,手下意识的一抖。
马背上,白锦书一双眼睛冷的丝毫温度都没有。
她垂眸,俯视着永欢,给永欢一种她在看小丑的感觉。
羞愤跟恼怒瞬间席卷,永欢握紧了马鞭,力气越发大,马鞭像是一条水蛇一样打向白画屏的脸。
“啊,锦书!”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白嫩的手伸了出来,径直握住了马鞭。
马鞭虽然长,但踏雪横在中间,阻断了距离。
马鞭的中间被一双手紧紧的握住,踏雪嘶鸣一声,前蹄抬起,对着永欢就踢。
永欢一惊,忍不住后退,但她忘了手上还握着马鞭,白锦书眯眼,手猛的一抽,永欢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啪!”
一手握着马缰,一手握着鞭子,白锦书的身子在马背上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带着踏雪往身后仰。
温世远见状,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马鞭甩在地上,还恰好甩在永欢的身边,虽然没甩在她身上,但也跟抽了她一巴掌没什么区别。
永欢惊魂未定,发鬓也乱了,抬头,一眼就看见白锦书像个将军一样,跟她的狼狈比,白锦书吸足了眼球。
“好!”
能控制住这样的力道,可见身体的柔韧度,众人本以
为白锦书骑着踏雪要摔在地上,可踏雪转了两步,居然稳稳的站住了。
百姓们忍不住拍手叫好,满目惊艳的看着白锦书。
实在是这一幕让人叹为观止,很难不让人惊讶。
人群中,容止一双温和的眼睛盯着白锦书的背影,带着莫测的光,离他不远的一块空地,上官玉穿着一身墨色的衣袍,视线同样盯着白锦书。
上官玉身侧,流风满眼惊奇,他看了一眼上官玉,想起之前上官玉总对自己说的,他诡异的觉得白锦书身上的秘密很多,就好似现在这幅场景,他就看不透白锦书到底有几幅面孔。
“锦书,你手没事吧,快来人,拿金疮药来。”
见白锦书没事,闻人妍松了一口气。
但话说出口,她忘了自己跟白锦书骑马来,将奴仆都甩在了身后。
“公主。”
白锦书刚才那一跃,不仅让永欢倒在了地上,跟着她的宫女更惨,直接灰头土脸的趴在了地上。
看见永欢也摔倒了,宫女们惊呼一声,赶忙去扶。
七手八脚的将永欢扶起来,永欢身上的大红裙沾满了灰,头发也乱了,跟刚才的高高在上比,多的可不是狼狈,还很搞笑。
百姓们看着永欢,用手捂住了嘴巴,想笑又不敢。
“白锦书,你……”
永欢面色狰狞,刚想出声,不料白锦书从马上虚弱的下来,满脸煞白,好似她比永欢受到了更大的惊吓一样。
闻人妍瞪了瞪眼睛,赶忙扶着白锦书:“锦书,你没事吧,哎呦你怎么样了,你可千万别出事啊,不然我没法跟摄政王
交代啊。”
闻人妍是个机灵鬼,一开口就将萧君策搬了出来,永欢一噎,想起萧君策那张冷脸就瑟缩了一下。
整个皇室,没人会不怕萧君策,且不提他这个人如何,就说他手上有铁卷诏书,那可是堪比先皇在世。
“呀,流血了呢,完了完了,我会不会一会被抹脖子啊。”
闻人妍看见永欢忌惮的神色,有些想笑,但看见白锦书手上的伤口,这一下慌了。
白锦书可是她从王府找出来的,这受伤了,萧君策会不会将她嘎了?
“永欢,看你干的好事,你说你没事干嘛在街道上拦着,这下好了,就因为你拦着,差点将锦书绊倒不说,她还被你用马鞭伤了,本郡主要去皇叔跟前告你!”
闻人妍厉声呵斥,永欢嘴角一抽,气的要死。
她拦着街道?她伤了白锦书?
不是白锦书骑马险些将她踩死么?
“你胡说,明明是她……”
永欢一甩衣袖,白锦书轻轻的摆摆手,掌心中滴滴答答的血落下,像是一朵朵血色的花开在地上。
“是锦书不好,都怪我没控制好力度,我也没想到踏雪会如此激动,刚一见到我便带着我朝着这里冲了过来,果然只有四哥能驯服踏雪。”
白锦书满脸虚弱,有气无力的,四哥两个字一出,百姓们瞪了瞪眼睛,看向踏雪头上的头盔。
一个大.大的孤字镶嵌在头盔上,是孤勇军队的标志。
“长姐,都怪小五。”
白画屏也被刚才那一幕惊了一下,她离的近,看的最清楚,那样的力度,控制住踏雪,长姐
怎么可能不受伤。
都怪她不好,还连累了长姐。
“嘶!”
踏雪长鸣一声,那声音略显悲哀,叫的人心中发闷。
百姓们突然想起前几日城门口白锦书说白飞捷回来了,现在看见踏雪的动作,让他们觉得好像真的是白飞捷在指引踏雪一样。
“都说马通灵,你们说不会是白飞捷将军指挥的这匹马吧。”
人群中不知何人说了一句,百姓们膝盖一软,沉默的跪在了地上。
虽然春门关的战役已经过去了,但从江北传来的消息不仅让这场战役没有被人遗忘,反而越发高涨。
白飞捷做的事越传越神,可谓是一大热点话题。
“奥,本郡主懂了,我说为何这匹马突然不正常,莫非是白将军又回来了?”闻人妍眨眨眼,随后诡异的看向永欢:
“喂,永欢,白飞捷说不定知道你欺负他妹妹回来找你了,你也好意思!你是公主又如何,功臣的妹妹被你为难,连死人都看不过去了。”
闻人妍的脑洞太大,白锦书垂眸,嘴角微微一抽,用手抵在唇边轻咳,示意闻人妍松开自己。
闻人妍小心的松开手,白锦书抬起头,朝着永欢公主微微靠近,宽大的衣袖翻卷,给永欢行了个礼,清凉的声音紧随而来:
“锦书不知小五如何得罪了公主,不管如何,都是小五的错,锦书身为长姐,代小五给公主赔罪,望公主看在我四哥的份上,原谅小五。”
白锦书维持着行礼的动作,永欢心头一窒,觉得白锦书这话说的不对,什么叫不管如何都是白画屏的
错,好像她仗着身份欺压人一样。
“但请赎锦书无礼,锦书并不赞同公主说的,锦书的外祖父,十五岁便上了战场,七十横死,不说外祖父功劳如何,但外祖父为人忠诚,从未说过一句虚言,此点五国人皆是见证,因而定国将军府上到外祖父,下到奴仆,从不会有人说一句谎话,将士,最忌假言,此为一点!”
“第二,锦书亦不赞同公主说的锦书的舅舅们皆在边关无人教导府上子女。锦书的大舅母出身河东裴氏,乃是名门望族之后,若公主说裴家礼教不堪,那么教导公主的嬷嬷们礼教规矩都是从何处学来的,锦书实在困惑;锦书的二舅母三舅母,出身山东章氏,章氏乃出了名的典范之门,小五的规矩都是三舅母教的,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公主说的那般不堪。”
“第三,大胤千万将士,其中成家的就占了一半,若公主说将士的后代都无教养,那锦书真的担忧未来大胤何人还敢去参军,要知道参军了他们的后代就会缺少教养,保家卫国本是让家人过的更好,公主此话,让千万将士心中不安,将心不安,何以护国!”
白锦书的声音一道比一道高,说到最后已经是言语犀利,逼的永欢公主脸色发白。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就是永欢的母妃熹妃来了也有嘴说不清。
周围鸦雀无声,安静的不像话。
街道两侧,一家酒楼中,忽律邪穿着大麾站在窗边,看着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