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府。
“哎?陶垒?你回来了啊。”
翠果刚将洗好的衣裳收了,拿到白锦书的卧房。
待走到卧房门口,她便看见了低着头的陶垒。
陶垒不说话,无声的沉默着,翠果看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陶垒?怎么了?”
这陶垒自从回来后便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是查到了什么大事,还是不好的事情。
“没怎么,我在等,大都督回来。”
陶垒的声音沙哑。
他的膝盖很痛,痛到几乎站不稳。
白锦书让他去查君家的事情,他查到了,顺便去了东周,问了容宸当年之事,一口气的连轴转,他早就疲惫到了极致。
刚刚又在军侯府跪了太久,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你是不是在等姑娘,姑娘刚刚传信回来,说是马上就要回来了。”翠果抿唇,见陶垒的脸色十分不好,又道:
“陶垒,要么我先让人带你去休息。”
脸色这么难看,万一姑娘回来了他再晕倒了怎么办。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她回来。”
陶垒摇摇头,抬起眼皮,看着半空的太阳,他的眼中充满了温柔。
他要等女儿回来后,第一时间看见她。
在军侯府她不愿意见自己,也是人之常情,这么多年让她受了许多委屈,都是他的错,女儿不愿意原谅他,也是应当的。
“那你,那你坐在石凳子上等吧。”
翠果见谢允坚持,也不好多说什么,指着院子内的石凳子。
“不了,就这么等。”
谢允摇摇头,态度坚决,翠果见状,也不坚持:“好吧,那你便等等吧,我先进去将姑娘的衣裳放好。”
翠果推开门进了卧房,还担忧的看了一眼谢允。
她总觉得今日的谢允怪怪的,就好似在故意折磨自己一样,脸色都难看成这样了,难道不能坐着等么。
大都督府内有绣春卫不断来回巡视,杜强期间来了一次,见谢允站在卧房门口,他抿抿唇,终归是没说什么。
大都督府门外人来人往,都朝着城门口围去。
白锦书是从军侯府走回来的,走到府门口,守着的绣春卫都纷纷行礼,可白锦书则是抬着头,幽幽的看着大都督府的牌匾,迟迟没进去。
“大都督,我说你怎么不进去啊,这牌匾怎么了?”
楚逢时跟庞勇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白锦书盯着牌匾发呆,下意识的跟着看过去。
那牌匾却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让楚逢时纳闷不已。
“你让我们办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办好了,只等着那陈氏回来,又可以去看一场好戏。”
楚逢时走到白锦书身边,压低了声音,又道:“忽律晔进京了,就意味着德华郡主跟重华公主要
回京了。”
皇上大寿就要到了,而眼下五国的局势又紧张,天元帝自然要借助过寿的机会修缮关系,最起码,表面上的客套还是要继续的。
“嗯。”
白锦书低着头,淡淡的应了一声,楚逢时的眼睛都瞪大了:“嗯?”
白锦书就嗯了一声,就完了?
不是,重华公主回京,意味着平王的禁足要解了,下一步计划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你今日瞧着怎么如此别扭,怎么,脚下有针不成,你怎么不进去?这可是你的宅子啊。”
楚逢时纳闷的很,见白锦书半天都没动一步,像是大都督府内有什么东西让她犹豫一样。
“哎呀,走了走了,你回自己的家,犹豫个什么。”
楚逢时翻了个白眼,催促着,率先进了大都督府。
“是啊,我回自己的家,犹豫什么。”
楚逢时一语点醒梦中人,白锦书微微一笑,迈步,朝着府内而去。
径直回了卧房,白锦书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卧房门口的谢允。
谢允的背影挺拔,他身材宽大,尤其是从背后看过去的时候,像高山一样,似乎可以遮风挡雨。
可他从来没为自己挡过风雨,从未。
“姑娘,您回来了。”
翠果也在等白锦书,看见白锦书的身影,翠果一喜,却在看见白锦书身后的楚逢时后,脸上的笑
意一僵。
跟翠果一样的,还有谢允。
他内力高深,能分辨别人的脚步声,且嗅觉也异于常人,白锦书身上的兰花香味隔得远,清晰的传进了他的鼻息间。
他攥紧了手,眼中的愧疚若潮水一般。
“姑娘,陶垒回来了,等您好久了。”
翠果低着头,楚逢时看见翠果,身子也是一僵,平时能说会道,现在就跟个哑巴一样。
庞勇看了一眼翠果,又看了一眼楚逢时,心中无奈。
真是不知道世人张嘴是干嘛的,难道只是用来吃饭喝水的么,有话不知道说,楚逢时这个呆瓜。
“嗯。”
白锦书低低的应了一声,眼睛盯着谢允的身影,慢慢的走到了他身边。
“咚,咚。”
白锦书的脚步声很轻,但听在谢允的耳朵中,却像是打鼓一样。
谢允很紧张,这辈子,他从未如此紧张过。
“回来了。”
白锦书的声音很低,一句回来了,让谢允红了眼眶。
“姑娘,我回来了。”
谢允抬起头,眼底压抑着猩红。
他几近贪婪的看着白锦书的小脸,手死死的握着,他怕自己克制不住,将女儿搂进怀中。
这十几年来,他从未抱过自己的女儿,也没摸摸她的发,问问她是不是累了,若是累了,可以依靠自己。
“要不要休息一会?我还有任务
派遣给你。”
白锦书抬起头,与谢允的眼神对上。
她知道谢允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可她却不愿意原谅谢允,与其说她不愿,不如说她不愿意代替娘亲原谅他。
“姑娘只管吩咐,陶垒不累。”
谢允几乎贪婪的看着白锦书,他知道白锦书不愿意认他,但没关系,只要能在她身边,日日都看上她一眼,他可以一辈子都是陶垒,可以一辈子都为女儿做事。
“先去休息一会吧,休息好后,我要你去盯着谢家,是跟王家有婚约的那个谢家。”
白锦书的语气一顿,忽然变的冷淡了许多,看也不看陶垒,转身进了卧房,将房门关上。
“姑娘?”
翠果有些傻眼,觉得今日的白锦书很不对劲,不仅白锦书,还有陶垒,究竟怎么了,她怎么看不明白呢。
想着,翠果看向了庞勇,只见庞勇也是一脸蒙圈。
“好。”
谢允红着眼睛,忽然笑了,他笑的是那么的温柔,立马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女儿还是关心他的吧,女儿让他去休息,只要是女儿说的,他什么都愿意听。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庞勇见陶垒跟傻了一样,满眼问号,同时,他又觉得很怪异,因为他刚才在陶垒的眼底看到了宠溺。
有没有搞错,这陶垒不会是对白锦书有什么非分之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