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庄园。
得到沈夫人出事后,陆靳琛跟陆斯年为了不让家里大人担心,第一时间找了个理由,把陆家夫妇跟傅老夫人,还有几个孩子,分别送回去。
顾北笙从沈夫人房间出来的时候,刚走到房门处,眼前发昏,身子一虚。
险些摔倒在地,还好守在门口的傅西洲,抬手正好接住她。
“笙笙。”他垂下的漆眸如碎开的玉,光芒零零散散的,落在她虚弱的脸上。
顾北笙借着他胳膊的力,轻晃了下脑袋。
没想到,她只是帮沈夫人针灸了一个多钟头,却如此消耗体力。
像是在高压下,强行锻炼了四五个小时般。
也难怪,爷爷结束治疗后,便回房间安睡补充精力,到现在还没有醒。
如果换成她,根本坚持不下来两天一夜。
不过眼下,她也没心思感慨太多,一双泛着红意的狐狸眼,蕴着浓浓的水雾,上挑着看向傅西洲:“我哥呢?”
话落的一瞬,她支在他胳膊的手指,骤然攥紧。
担忧急乱的眸光,在眼眶打转。
傅西洲黑眸深沉,却始终瞧不出情绪来:“祁风还在帮他清理毒素,在对面的房间,我带你去看看。”
按理来说,见她如此虚弱,心力交瘁。
应该先让她休息再说,可是他也知道,如果不让她亲眼见见陆北骁,她是绝对不肯罢休的。
于是,话落之时,他直接将她抱在怀里,大步朝着陆北骁的房间而去。
门口同样守着人,是陆江遇。
他靠着墙边,眉头紧拢着,一双自带风流感的狐狸眼,却迸着幽冷的光,正盯着手机看手下回过来的消息。
明明安排了那么多保护着沈夫人,怎么会还会出事?
他不理解,也很痛恨。
听到动静时,抬头一看,便看到傅西洲怀里的奶糖,满头汗将她额前的发丝浸湿,紧贴着她寡白的脸蛋上,衬得她的眉眼愈发的夺目,只是眸里微闪的光芒,还是令人心头一紧。
“奶糖。”他的心都揪了起来。
顾北笙的眸光缓缓在他身上过了眼,随之紧紧的望着紧闭的房门:“大师兄还没出来吗?”
陆江遇重重的点点头,帮她先敲了敲房门。
从学校回来,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可是里面却没有一丝动静。
陆北骁的情况究竟如何,无人知晓。
房门内传来一道微哑的男声,已经有些听不出来原本的音色:“可以进来。”
话音刚落,陆江遇一把推开房门。
进来的三人,一眼看到趴在床上的陆北骁,正光着上半身,后背那一大片棕色的痕迹,像是一片枯竭的荒地般,突兀的出现在嶙峋的山川间。
而地面上,全是浸满血水的衣服碎片,还有已经全黑的长针,压在衣料上时,显成鲜明的对比。
顾北笙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昏地暗,压在胸口半天的石头,骤然间加重,将她的心肝给压碎了般。
呼吸急促,还没开口问情况,粗干的咳嗽声先出。
“咳咳咳”
傅西洲抱着她的大手微紧,黑眸底涌现出明晃晃的担忧。
既担心笙笙,也担心陆北骁的情况。
在顶楼看到陆北骁的第一眼,根本不知道,他居然会伤得这么深
陆江遇同样眉头一沉,喉咙滚动着,保持着平静的口气,问道:“祁先生,我三哥的情况怎么样?”
祁风只穿着一件衬衣,帮陆北骁扎完最后一根针,才转过头来。
一张俊朗的面容上,眉头却是深锁着。
答案不言而喻。
而在他看到傅西洲怀里的小师妹时,眉间的褶皱,愈发的深,仿佛刻进去了般。
要不是因为沈夫人情况同样紧急,想必小师妹,肯定是想先帮陆先生治病的。
越是这种情况,越是不能表现出太大的起伏,可他发干的喉咙,还是出卖了他:“刀伤并不致命,只是带着的毒素,感染力跟毒性比相像中的要大,不是普通的毒。”
连驱出毒素,都费了很大的劲,却无法完全根除。
顾北笙咳得肩头都跟颤,说不出话来,便用手势引导着傅西洲,让他带她过去看看。
陆江遇担心奶糖会太激动,拦在他们面前:“有祁先生在,你不用太过于担心。”
说着,抬眼严谨的看向傅西洲:“要不你先带奶糖去休息吧,我都感觉,她会是我们之间最先倒下的人。”
傅西洲半垂着眼帘,黑眸情绪复杂错乱,感受得到她在紧紧的攥住胳膊处的衣料。
薄唇掀开,清冷的语气带丝无奈般:“不让她看,她是没办法休息的。”
话落,他还是依着她的意思,抱着她来到床边。
顾北笙站了起来,近距离的看着陆北骁后背的伤口,心口像是被顿重刀具,狠狠的砍了一刀,大量的鲜血涌入腔腹,她咳嗽的更厉害了。
祁风第一时间按住她手腕,精准按着穴位,帮她顺气,帮她稳住情绪。
“别激动。”他的手指缓缓用着力,眸光温和的盯着她的脸:“毒素虽然没有完全排出来,但是至少已经暂时抑制住,不会再散播了。”
还好,只是扎在后背的位置,没有伤及更脆弱的部位。
“只要等淮川的毒素成分报告传过来,我们就能对着成分找到相对应的解药,陆三少不会有事的。”
莫约一分钟后,顾北笙的气顺了些,终于能说出话来:“让我帮我哥把一下脉。”
不是她不相信大师兄,只是她想知道三哥的情况,究竟如何。
傅西洲一直在抓着她的手,怕她站不住。
此时,却不知道该不该让她把脉。
因为他也不知道陆北骁病情究竟如何,而祁风只是在说安慰她的话,还是真的。
祁风看出他的犹豫,微微点头:“让她来吧。”
顾北笙半蹲下来,一边帮陆北骁把脉,一边紧盯着他的脸。
他的脖子跟额头分别垫着枕头,面朝着床,半悬空着。
这样看过去,显得他的鼻翼尤为的优越,而且紧闭的眼睛上,根根分明的黑睫,并不浓密,衬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