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白，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李青白站在门口，隔着防弹玻璃和孙大胆对望。
看着孙大胆一脸诚恳的表情，李青白脸上表情真的很精彩。
越过孙大胆看向孙大胆身后，地面上稀稀拉拉还摆放着不少尸体。
或者偷偷摸摸，或者光明正大。
尸体不少部位被人卸掉拿去吃了。
不过没人托着一整个尸体回去吃。
吃掉人类尸体的一条胳膊，和当着一整个尸体吃人，对人的心里压力完全是两个概念。
李青白没忍住，笑出了声：
“孙大胆，你真觉得我是好人？”
“当然！”
孙大胆一脸诚恳：
“李青白，一开始我和你有过摩擦，我没错，你也没错，但你没主动杀人害人，那你就是好人。”
这都什么混乱逻辑？
不过，孙大胆也算是成长了。
末日之下，不主动杀人害人，甚至为了活着杀人，但不盲目乱杀，都能说一句不是恶人。
至于好人坏人。
末日之下，还用这种评判标准的人，要么是白痴，要么是傻子。
孙大胆二者皆备。
偏偏，孙大胆还不自知。
李青白笑着说道：
“那你找我这个好人做什么？发好人卡吗？”
“不是，绝对不是！”
孙大胆脸红了，这会儿才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他的确有事情求着李青白，先给了李青白一张好人卡……
还不如上来说出自己的诉求呢。
“李青白，是这样的……”
孙大胆清了清嗓子，有点扭捏：
“我师父发高烧了，大家都看到鬼天气前你买了很多东西，你有没有感冒发烧药？”
孙大胆又连忙摆手：
“我不是要抢你的东西，就是问问，对了，我可以买，我有钱。”
“没有药。”
李青白断然拒绝。
当然有，但是不可能给。
现在活下来的人，每个人都在困境。
没见那些宅在家里装死的邻居，都开始分割死人尸体了吗？
李青白谁都不给，那是公平。
给了孙大胆，多少邻居会痴心妄想。
李青白不怕麻烦，但烦麻烦啊。
他只想过自己安逸的小日子。
“不过，你什么时候又有师父了？”
李青白笑着问道：
“你师父又是哪位？”
“我告诉你，你给我药好不好？”
孙大胆盯着李青白恳求道。
“滚！”
李青白没好气，直接让防弹玻璃不透明了。
“李青白，李青白，你他嘛的……老子……”
孙大胆趴在玻璃上哐哐瞧玻璃，骂人的话几次要出口，几次艰难的忍住。
隔着防弹玻璃，李青白自然看出了孙大胆表情的扭捏为难，有趣。
防弹玻璃重新透明，李青白道：
“说吧。”
“药……”
李青白一个眼神，孙大胆连忙道：
“我说，我说，我师父是陈梦雪的爷爷，陈梦雪，你认识吧？你们认识的。”
“我没有药，孙大胆，看来你成长了不少，大家都难，好好活着吧。”
李青白关掉玻璃，关掉钢铁木门。
陈梦雪？
没听过，不认识。
纯粹是看孙大胆的变化觉得有点有趣。
但说出来了，其实也索然无味，没聊下去的必要。
孙大胆又在门口恳求了好久，终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看到孙大胆的样子，陈梦雪和陈大妈三人就知道结果了。
“师父，是我没用。”
孙大胆跪在老爷爷床前，眼泪流了出来。
陈梦雪眼泪也跟着流出。
……
李青白再一次站在了门口。
门口还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不过看到对方的瞬间，李青白还是吓了一跳。
半边身子都烧焦了！
这个样子能活着不意外，关键是还能行动。
关键是，对方手中还握着一把削皮刀。
“我是王平。”
看到李青白，王平先开口了。
“王平？”
李青白愣了一下：
“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王平牵动嘴角，艰难一笑：
“我自己烧的，想自杀，没死成。”
“来找我什么事？”
李青白没发表评论。
末日之下，自杀的人不知道多少。
带着妻儿一家老小自杀的都数不胜数。
正常年节，自然可以批评这种人没担当，是懦夫。
但末日不能这样。
而是有担当不是懦夫，和活下来几乎没关系，运气占大多数。
就好像工资不高买不起花西子，和有没有努力工作也没多大关系。
“我先说说我的事情？”
王平道。
“不怕冻死的话可以。”
李青白朝王平点头。
实在是王平这个样子，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
而一旦倒下，王平必然起不来。
王平反而一笑：
“我早就想死了。”
“不意外，说吧。”
王平手中握着刀子，但这会儿没敌意，李青白也愿意了解了解，打发一下时间。
王平说的不快，断断续续，偶尔牵动伤势还会哆嗦，但终归将自己的经历全部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救了我的人是你？”
李青白问道。
王平艰难的摇摇头，又点点头，抬头用独眼看向李青白：
“李青白，我说的都是真的，我……”
“我是在挟恩图报吧，我只求你救一个人，一个就行。”
王平的独眼流出泪水，很快冻结。
李青白没说话。
王平止住泪水，将小丫头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然后，颤颤巍巍拿起刀子，忽然用力，朝着自己的心口扎下。
刀子插在胸口，李青白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王平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定定的盯着李青白道：
“李青白，求你了，她就是个小孩子，手筋脚筋都断了，不会威胁你的……”
说着，王平便摇摇欲坠。
胸口没鲜血喷出，王平还活着。
看来，是王平伤势严重，力量不足，反而没插到心脏。
“你带她过来，我收留她。”
沉默许久，李青白终于开口道：
“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造化。”
王平再一次流泪了，朝李青白跪地道：
“谢谢，谢谢……”
李青白没理会，直接关门了。
收留小丫头，不是看小丫头可怜。
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小丫头冻死身边，李青白都不会多看一眼。
而是被王平这种求生的意志感动了。
不管王平求的是谁生吧。
终归是求生。
强大的求生意志和无助的绝望，让李青白想到了复活前的他。
既然如此，他便给王平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