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住嘴!”
傅友德脸色一沉,“尔等懂个屁,老夫让尔等去濒海去寻渔民探访此事,尔等自问尔等能否询问的这般齐全?”
“而且,自从陛下禁海以来,我大明水师地位一日不如一日,要不是此次郭安……燕王殿下派人下海捕鱼,为我大明开辟出如此广袤的粮仓,尔等水师还能受到陛下这般重视?”
一众水师将校顿时满脸惶恐,连忙认错:“颖国公恕罪,末将知错!”
这些道理他们都懂,刚刚出言不服,只是因为他们这些武将与文官之间的天然对立,还有对郭安那年轻面孔的不服而已!
至于粗人面对着文人的那点自卑,他们是死活都不会承认的!
“报!”
忽然,从船舱外走进一名亲卫,“启禀大将军,从大沽口方向来了两条大船,好像是燕王府中的捕鱼船。”
“嗯?”
傅友德两眼一亮,直接起身,往外走去。
果然,在他们坐船的不远处,正有两艘挂着燕王府标识的八丈大船,缓缓停了下来。
船上,两百个身材壮硕的燕王护卫,满脸警惕的看着他们这一支船队。
“传令驾船旗军,给本将靠近点,老夫要上船去瞅瞅燕王府这些小崽子们捕捞的海鱼!”
傅友德满脸感兴趣说道。
“喏!”
身后,一名将校满脸喜色的应了一声,便连忙下去传令。
很快,傅友德所在坐船,朝着朱亮所在大船缓缓靠去。
“将军?”
朱亮身旁的一众燕王护卫不由脸色微变,前面靠过来这支船队该不会要过来抢夺海鱼来了吧?
朱亮也能猜出手下这群崽子们在想什么,不由连忙吩咐道:“为首老将军乃是颖国公,谁都不得无礼!”
“颖国公?”
听此,一众燕王护卫脸色再次一变,所有人身躯都坚挺了不少,看着面前靠过来那艘大船船首站立的老将,满脸敬佩。
虽然在大明,开平王常遇春与中山王徐达是所有兵将心目中的神。但颖国公傅友德在大明兵将之中,也是一位偶像级武将。
“末将燕王护卫朱亮参见颖国公,参见诸位将军!”
“末将燕王护卫徐祥参见颖国公,参见诸位将军!”
随着傅友德与一众水师将校上船,朱亮与徐祥等人连忙上前见礼。
“嗯,都起来吧!”
傅友德随意的点了点头,朱亮与徐祥这两个百户,在傅友德眼中也就和船上那些兵士一样。
绕过朱亮与徐祥等人,傅友德便一脸好奇的往船上的那几组上面绑满绳索的绞盘与滑轮走去。
随意转动了几下,傅友德便明白了绞盘与滑轮的作用,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没想到这些小物件还能装在船上,用来捕捞海鱼!”
“此事都是郭县尊的功劳!”
紧跟着傅友德身后的朱亮,很是老实的回道。
“郭县尊?”
傅友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回颖国公,郭县尊便是宛平县知县郭安!”朱亮回道。
“嗯!”
傅友德微微颔首,“不过,你口中那位郭县尊现如今已经成为燕王府右长史了!”
“右长史?”
朱亮与徐祥两人都不由张大嘴巴,一脸呆滞,他二人才出海几日?怎么那位郭知县就突然变成郭长史了?
不过,这会傅友德并没有准备向两人解释的意思,而是直接朝着船舱走去。
“尔等此次下海捕捞了几日,又捕捞了多少海鱼?”
徐祥与朱亮两人连忙屁颠屁颠的跟上。
“回禀颖国公,末将等人入海捕四日,共捕捞海鱼约莫随十万斤。”
“十万斤?”
傅友德身形一滞,随即脚步便加快了不少。
一众人走下船舱,瞬间感觉凉爽了一大截。
走到间隔鱼库的小门面前,傅友德停下脚步,看向身后的朱亮。
朱亮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小门打开一条缝隙,随后感觉没什么大碍之后,这才将整个大门都打开。
“嘶……”
不用朱亮开口说话,傅友德与一众跟着下来的水师将校们,都不由瞪大眼睛,冷吸一口凉气。
他们这才理解,为何朱亮那般小心翼翼,里面船舱内的海鱼直接将整个船舱内都塞的满满的。
他们感觉只要海船稍微晃动一下,这堆积成山的海鱼便能塌陷下来。
这些海鱼的颜色外形各种各样,有大有小,但最小也是二尺以上。
以往,他们最多只是见过小山一般的粮食,哪见过数量这般多的海鱼?
怪不得陛下这般重视下海捕鱼,还专门派遣他们这些水师前来捕鱼?
“朱亮是吧!”
回过神后,傅友德才开始正视身旁的朱亮与徐祥二人。
“回颖国公,正是末将!”朱亮连忙回道。
“这十万斤海鱼尔等捕捉了几日?”傅友德问道。
“回禀颖国公,末将等人捕捉了四日。”
朱亮再次重复回道。
“不过,颖国公误会了,这些海鱼只有五万斤,旁边那艘大船内也还装着满满一船舱的海鱼!”
“甚好!”
傅友德愣了下,随即便满脸赞赏的鼓励了一句。
然后,在朱亮与徐祥等人振奋的神情下,再次观看了旁边另一艘大船船舱内的海鱼,便带着一众已经控制不住眼睛的水师将校快步离去。
经过这么小小一个插曲之后,朱亮与徐祥等人,再次下令两艘大船全速启航。
而回到坐船上的傅友德则是神情莫名的看向可捕捉十万斤海鱼,尔等都有何感想?”
“颖国公放心,末将等人定会不输于燕王府那两艘大船。”
“正是,还请颖国公放心,末将等人定然不会给水师丢人。”
“人家两个百户,带着两艘八丈大船都可捕捉十万斤海鱼,尔等一众水师的偏将校尉带着三十五艘四百料以上的大海船,要是捕捉不上两百万斤海鱼,看尔等以后还有面目自称水师将校……”
一众水师将校:“……”
随着傅友德的话语敲打,一众水师将校一路上沉默了下来。
他们有些后悔跟着颖国公去查看那两艘燕王府的大船了,十万斤海鱼都那么多,堪比两座小山!
那二百多万海鱼又有多少?
大海中能否有那么多的海鱼?
一路上,这些水师将开始吃不好,睡不好,整日都在想着那二百万斤的大海鱼,心中满是担忧。
而在北平府内。
郭安则是吃的更好,睡的更香。
十万斤海鱼,给宛平县百姓争取了两万斤,剩下八万斤售卖给北平府一众百姓手中。
再也没有百姓因为吃不到肉食骂燕王了,自然也就没人骂他了。
当然,郭安自己也留了两条。
而最让郭安高兴的是,工正所那几位老木匠手中的干活速度还是挺快的,他要改进的轧机、弹机、三锭脚纺车、纺织机都改进完成。
工正所在的一间偏殿内,朱棣带着一个圆墩墩的胖小子,瞪着圆溜的大眼睛,蹲在一旁,好奇的盯着郭安在那里摆弄着面前的机械。
“小世子也喜欢这些木匠玩意?”
一圈下来,郭安心中也有了数,看着一旁小小年纪,就有些端重沉静的朱高炽,心中突然生起一个恶趣味。
朱高炽是在洪武十一年生在凤阳府,也就是朱棣兄弟几个在就藩前,被老朱派去凤阳府改造的时期。
到如今的洪武十八年,朱高炽才七岁。
不过,因为是燕王朱棣的长子,更是中山王徐达的外孙,这会已经开始接受武术与儒家的教育。
七岁的朱高炽有些胖,但更多的是敦实,并不是长大后的那种虚胖。
“正是!”
虽然还未正式立为燕王世子,但身为燕王嫡长子,面对着郭安这个右长史的称呼,朱高炽丝毫不发怯。
“那小世子可要玩耍会?”郭安道。
听此,朱棣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而朱高炽则是一脸喜色,“真的可以?”
郭安十分大度道:“无妨,区区几件木头而已,也不怕世子折腾坏!”
朱高炽的眼睛更是亮了起来。
不过,还是抬头看向朱棣。
他可是知道,自家阿娘与爹对这些木头机械的看重。
朱棣有些不满郭安的话,直接豪爽道:“这些木头都是咱家木匠做出来的,不怕,哪怕是你把这些木架子拆了,爹回头再让那些木匠做一套出来便可。”
“多谢爹!”
听此,朱高炽直接上前,学着郭安刚刚的动作,脚踩手转,有模有样的纺线织布起来。
“小世子真聪慧。”
郭安直接瞪大眼睛,老朱家的基因都是这般天赋异禀?
一旁,听到郭安的话,朱棣下意识的嘴角微翘,随即便察觉到不对劲。
天天燕王世子,竟然玩弄工匠之物?
“好了,这些工匠之物有甚摆弄?”
朱高炽小脸一垮,但还是连忙从一众木头架子上下来,十分乖巧的站在朱棣一旁。
郭安有些不乐意了,“殿下,此些纺织器物可是关乎老百姓的穿衣,是民生之物,就连王妃都时常前去亲自纺织一些衣物,殿下怎能这般小视这些纺织器物呢?”
“入……”
朱棣有些气急,张开便想骂人。
但看到自家好大儿就站在身旁,连忙改口。
“炽儿可是咱的好大儿,燕王嫡长子,怎么摆弄这些工匠物件?”
这个时候,朱棣还没有任何野心,朱高炽的射箭武艺也能让朱棣看的过眼,朱高炽还是朱棣心目中的好大儿,也是未来燕王的继承人。
“殿下此刻不也十分重视这些工匠器物?”
郭安心中莫名不喜,直接怼了一句。
“咱……”
朱棣刚想辩解,却是突然发现,他这个堂堂燕王都对这工匠器物很是感兴趣,怎么不准自家大儿玩耍?
不过,身为人父,怎能在自家大儿面前被府上属臣给说的哑口无言,再次沉着脸道。
“哼,那也不能玩物丧志!”
“既然殿下非要如此,那微臣只好遵从。”
郭安不敢再撩逗朱棣,今后十几年他都要过着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不能和一个劲怼大老板,要不然容易被穿小鞋。
“你不同意咱的说辞?”
朱棣不依不饶道。
“微臣同意殿下说辞,小世子这个年纪,绝对不能玩物丧志。”
郭安急忙说道。
“伱这贼官就是不同意咱的说法!”
朱棣更怒了,他总觉得郭安还有什么话没说。
“微臣真的同意!”
郭安一脸真诚的看向朱棣。
“咱准你说,绝不治你的罪。”
朱棣双目紧盯着郭安说道,对于朱高炽的培养上,朱棣应该比任何人都上心,有一种望子成龙的意愿。
当然,绝对不能说是成龙,毕竟那个位置,朱棣这会都没敢去想过。
只是身为一个学渣父亲,想要让儿子成为一个学富五车的贤王。
当然,这和老朱家的农民出身,再加上老朱对自家子孙学业的重视有关。
“微臣只是感觉有些惋惜,微臣儿时便在村中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童年十分快乐,长大后也能成才。
但是,微臣却是看到小世子整日除了练武便是读书写字,一天除了练武读书之外,好似再也不能干别的事情,甚至就连玩耍一会都不可以……”
说着,郭安想起什么,不由脸色一白,连忙满脸惶恐道:“还请殿下恕罪,是微臣越矩了!”
听此,朱棣脸色神色变幻。
而朱棣身旁的朱高炽却是越听两眼越亮,这位经常惹爹生气的郭长史貌似还是一位好人。
只是,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此事怎么听的这般出格?不是君子所为?
但是,心中竟然又隐隐有一种冲动的感觉。
好在,朱棣这会终于回过神,低头,神情有些复杂的看向朱高炽,“炽儿,你可喜欢玩耍?”
“回爹的话,孩儿不知!”朱高炽一脸乖巧回道。
“不知?”
朱棣一愣。
“孩儿没有爬过树,掏鸟窝;也没下河摸过鱼,不过孩儿吃过海鱼,海鱼味道真好吃!”朱高炽一脸认真道。
朱棣神色一怔,他不由想起来还在应天时,他与老二老兄弟几个,因为爬树,惹得父皇砍掉皇宫内的几颗老树,并被打板子的事情。
“不可,爬树太危险了!”
想着,朱棣便连连摇头。
“危险?”
朱高炽小脸上满是疑惑。
“炽儿,你可爬过假山、爬过屋顶?”
讨论起这个,在整个大明,朱棣应该都算是最顶层的那一批。
“没有!”
朱高炽连连摇头。
朱棣道:“爬树可比爬假山、爬房顶还要危险的多!”
“爹,你爬过树、假山,还有房顶吗?”
朱高炽一脸渴望的问道。
“咱什么没爬……”
话还没说完,朱棣便察觉到不对劲,连忙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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