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人有个疑问。”
突然,丁尚开口问道。
“有何疑问?”朱棣问道。
丁尚缓声说道:“殿下,铁炉四面无缝,烟毒出不来,只能顺着烟囱而出。
如此,小人等人一些房屋内,都建有火灶,火灶还直接连接着火炕。如此,在火炕里面烧石炭,也不是可以?”
“嗯?”
朱棣一愣,“火炕为何物?”
从小在南方长大朱棣,并没见过火炕。
“殿下,隔壁房屋一看便知!”
郭安说道。
“走,咱倒要见识一番火炕!”朱棣也有些兴起。
随即,走上两步,几人便来到隔壁的房间。
房间内,凭空多起一座车轮高,一人宽,但直接占据房屋一半的大土块。
而在土炕一端,则是砌筑起来两个灶台。
“殿下,这便是火炕。”
郭安指着其说道,“火坑有一个烟囱口,会在火炕内盘旋几圈,然后再次通过墙壁上的烟囱,排出屋外。”
“此物岂不就是暖阁?”朱棣
“殿下谬赞了,火炕可比不得暖阁。”
郭安连忙摆手,“火炕只是山西、陕西那些住在窑洞里面的老百姓们才会用的床,微臣只是借来一用。”
朱棣再次问道,“你是说他们晚上会在这个火炕上睡觉?”
“殿下英明!”
郭安微微点头,“只要在灶台内烧上一会,整个火炕便都会变暖。而要是烧上半日,哪怕是寒冬腊月,整个火炕上便会滚烫滚烫。”
“竟然如此神异!”
朱棣微微点了点头,“如此,咱燕山卫的军营也需建上水泥房屋。”
“殿下,那也得明年了!”郭安回道。
“嗯!”
朱棣微微颔首,随即想起什么,便是问道:“既然有了火炕,那你为何还要锻造铁炉?”
郭安继续说道:“殿下,微臣只是觉得,北平府寒冬异常寒冷,微臣那座宅子便需要一些火炉。
另外,微臣还准备在农场内建造出一块暖棚,在冬日以火炉暖之,以求种出新鲜蔬菜。”
“冬日种菜?”
朱棣一愣,随即满脸不信。
“仅凭火炉如何种出新鲜蔬菜,你可知自秦汉以来,便一直有先贤想在寒冬种植出蔬菜。
但是,一直到如今,人们也只能勉强种植出芽菜、韭黄。”
“殿下,因此,微臣这才让铁冶所的匠户们去锻造更加通透的玻璃!”郭安说道。
听此,朱棣下意识的便想否定,但一想到郭安自从开始担任宛平县知县以来的成绩,心中突然出现一股火热,紧紧盯向郭安。
“郭卿,伱真能在冬季种出蔬菜?”
“殿下,只要微臣所需的透明玻璃能煅烧出来,微臣定然可以种出新鲜蔬菜。”
郭安一脸自信。
这会,一旁的丁尚也听明白了什么,满脸激动的看向郭安。
“郭长史,您让那些工匠们圈出一百亩田地,并每隔上三垄地,便建造上两尺之高的水泥矮墙,就是为了准备在冬日种植蔬菜?”
“正是!”
郭安缓缓点头,“将来这些便需要大量的铁炉安装在暖棚内,天气一冷,便开始日夜不间断的燃烧石炭,让暖棚变的暖和起来。”
“如此,那岂不是需要大量的石炭?”
朱棣突然问道。
“殿下英明!”
郭安连忙点头,“因此,还请殿下派遣和总管,在这几日再多买下几座炭山,要是能将整个西山所有炭山都能买下了,定然是最好。”
“西山所有的炭山都买下来?”
朱棣下意识的瞪起眼睛,他又有些心疼钱了。
郭安给他赚钱是一把好手,但起钱财来,更是凶的很。
“殿下,必然不会亏钱的。”郭安低声道。
“如此,咱回去之后,便令和忠去买山!”朱棣说道。
“殿下英明!”
……
时光飞逝。
很快,便又是一个月过去。
整个农场上,已然零零散散建造起三十多间水泥房屋。
只不过,这些水泥房屋都是三三两两分散在农场的四周。
还有二十多间用水泥建造起来的鸡圈、羊圈、豕圈、牛圈。
当然,最引人注意的是,在农场靠近河边的百亩良田上,也都建造起两尺高的水泥矮墙。
数百道极长的矮墙,将上百亩良田给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犹如棋盘一般。
这会,一堆力役、匠户们齐齐整整站在农场大门前,目光灼灼的看向大门口的朱亮。
当然,其中一大半目光都是紧紧盯着朱亮身侧的那一箱箱铜钱。
“农场房屋已然建造完工,按燕王之令,所有力役赏钱两贯,匠户赏钱三贯。”
“多谢燕王殿下!”
“燕王殿下仁慈!”
“燕王定然可以长命百岁……”
一众力役匠户们连忙满脸感激道。
朱亮直接大喊道,“尔等不准拥挤,一个个排好队上前领钱。”
听此,一众力役与匠户们连忙排好队,一个一个上前领钱。
不远处,朱棣与郭安两人看了一会,满意的点了点头,便朝着那已经建造好水泥矮墙的百亩良田走去。
看着面前,已经被那些力役们平整出的田地,朱棣再次说道:“郭卿,如今北平府已经逐渐变冷,要是再不播种,等到了寒冬之时,这些蔬菜可就长不出了!”
在凤阳劳改了那几年,朱棣对于种田的一些知识,也已经不输于一些老农了。
郭安轻叹一声,朝着一旁的丁尚问道:“丁老将军,还能延迟多少日?”
“回禀郭长史,最多半个月,要是再不给这些田垄种上蔬菜种子,田地土壤便都会缓缓冻僵,蔬菜种子也都发不了芽了!”丁尚回道。
听此,郭安沉吟片刻后,便说道:“殿下,既然如此,那便直接派人在这些田垄上种植蔬菜吧。”
“嗯?”
朱棣一愣,有些疑惑的看向郭安,“你不等了?”
郭安无奈道,“殿下,微臣已经等了一个月了。而今,要是再等下去,耽搁了播种良机,不管最后能不能煅烧出微臣所需的透明玻璃,那都为时已晚。
而一众匠户、力役辛辛苦苦砌筑起来的这些暖墙可都白费了。”
朱棣问道:“那你所说的暖棚又该如何搭建?”
这段日子,对于搭建暖棚,在冬天种植出蔬菜之事,朱棣可比郭安还要上心。
仅仅给朱棣解释,郭安都解释了十多遍。
自然也是明白,那透明玻璃对暖棚的重要性。
因此,朱棣都直接催了几遍。
郭安咬着牙,一脸不甘,“要是五日后,透明玻璃还烧制不出来,那就烧制透明度最好的玻璃,能种出多少蔬菜算多少。”
不管如何,他都要试一试在冬季种出蔬菜。
他可不想整整一个冬天,甚至是明年开春了,都在啃白菜、萝卜。
朱棣也一脸豪爽道:“如此,咱也就陪你疯上一会,左右不过亏上几千两银子而已。
这几个月,仅仅那纺织机与生意,便已经给咱赚了回来了。”
“多谢殿下!”
郭安满脸感激。
“殿下,殿下……”
这时,本该在外面给一众力役、匠户们发放钱财的朱亮,满脸喜色的跑了进来。
“何事?”
朱棣这会因为暖棚之事,心情有些低沉。
看到朱亮这般冒失的模样,直接怒声问道。
朱亮讪笑一声,连忙禀报道:“启禀殿下,好消息,铁冶所来人,郭长史所要的透明玻璃被煅烧出来了。”
“什么?”
“真的煅烧出来了?”
朱棣与郭安两人瞬间一喜,直勾勾盯着朱亮。
朱亮连连点头,“铁冶所来的弟兄确实是这般禀报道。”
朱棣没有多问,而是直接道:“走,铁冶所!”
“是,殿下!”
朱亮与郭安等人连忙跟上。
等到了铁冶所,便是看到,铁冶所管事钟火已经站在门口,满脸喜色的候着。
看到朱棣与郭安等人到了,急忙上前禀报。
“小人参见殿下,见过郭长史。郭长史所要求的那种通透毫无杂质的玻璃,匠户们已经给煅烧出来了。”
“少啰嗦,快带咱前去。”朱棣直接说道。
“遵命!”
钟火连忙前面带路。
几人七拐八拐,来到铁冶所最边角的一座房屋内。
屋内,正有十多个年老匠户,围着一大块颜色浅灰,但却是异常透明的玻璃满脸兴奋,啧啧称奇。
不过,随着朱棣与郭安的进来,这些匠户们连忙退开。
“竟真是透明玻璃!”
“此玻璃竟然可以直接一侧看到另一侧之物,毫无阻碍。”
朱棣与郭安两人心中大喜。
见此,紧跟着身后的钟火心中一松,连忙上前问道:“敢问郭长史,此玻璃可否能用?”
这两个月,因为这块玻璃,他这个铁冶所管事顶着的压力也是一日比一日大。
到了这几日,更是整夜整夜睡不着,嘴里都起了好几个火泡。
“能用!”
郭安微微点头。
虽然这块玻璃与他想要的还要差些,但也足够让太阳照射,给蔬菜植苗杀菌了!
“如此便好!”
钟火顿时满脸喜色。
同样,一旁的朱棣也随着郭安的话语,直接满脸大喜。
“此次,尔等煅烧玻璃有功,钟火赏白银百两,凡是煅烧玻璃的匠户赏白银十两!”
“多谢殿下!”
“多谢殿下!”
整个房间内,直接跪下一片。
“行了,无需这般多礼!”
朱棣随意的摆了摆手,便看向郭安:“搭建暖棚,需要多少块这般大的玻璃?”
“越多越好!”
郭安说道。
钟火满脸发愣,那是多少块?
“先煅烧出上千块再说!”
郭安好像理解的钟火的疑惑,再次说道,“哪怕是暖棚用不完,也能装在水泥房屋的窗户上。”
“装在窗户上?”
这下,朱棣与钟火等人不由又是一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