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顿时满脸懊悔,“咱只是偶尔听过,多头耕牛住在一起,便会互相打架,甚至还能致死,又没有要他们去宰杀耕牛,他们怎能如此歪曲咱的话语……?”
朱标是真的仁厚,要是这件事放在老朱身上,老朱恐怕直接虎目圆瞪,大骂奸臣。
那几个老卒,必然要受到惩罚,鞭挞四十都算轻的。
“唉!”
一连说了一阵后,朱标又回过神来。
“老四,你脸上为何没有一丝惊诧?你是不是早已经知道此事?”
朱棣连忙道:“大哥误会了,我怎么能提前知道此事?”
“放屁……”
朱标气急,直接爆出粗口,“咱还奇怪,为何那老卒说起会有耕牛打架而死,又或者摔死!
尔等一个个都是一脸怪异,甚至是九江、曹震,也都一脸怪异!”
“原来,并不是那老卒有未卜先知,而是被尔等这些人给调教出来的!”
“九江、曹震,尔等在京师之时,会不会也经常干出这档子事来?”
李景隆与曹震一慌,
连忙解释道,“殿下误会了,我等万万不敢随意宰杀耕牛,要不然被陛下知道,定然会狠狠的责罚我等!”
朱棣也跟着道:“正是,大哥,平日我也不敢宰杀耕牛,今日还是那些老卒得知你亲自来巡视北平,这才狠心宰杀一头,特意为你接风洗尘,让你尝尝牛肉的味道!”
朱标紧紧的盯着朱棣,“老四,你老实告诉咱,你那农场,每年会有多少耕牛打架而死?”
朱棣一愣,连忙解释道:“大哥放心,我真不是喜欢吃牛肉,也不会主动去宰杀耕牛。
因为,那么多耕牛养在山上,平日总会有耕牛不小心摔伤摔死,又或者打架而死,每隔一两个月,总能吃到牛肉!”
“唉!”
听此,朱标不由满脸无奈,自责道:“如此,还是咱之罪过。
咱因一时好奇,去了一趟农场,居然还要了一头耕牛的命?
这头耕牛每年可为百姓们多耕多少亩田地啊?”
朱棣一惊,连忙说道:“大哥无需自责,哪怕大哥不去巡视农场,我也会下令宰杀一头耕牛,来招待大哥!”
“朱棣,你竟敢如此?”
朱标大怒,又一脸懊悔道:“咱就不该来北平府!”
朱棣又道,“哪怕大哥不来北平府,要是我嘴馋了,或是想庆祝良稻之事,也会宰杀一头耕牛!”
朱标不由怒瞪着朱棣,“你为何总要想着吃掉耕牛?”
朱棣道:“大哥,我身为燕王,饲养那么多头耕牛,吃上一两头摔死或是打架而死的耕牛,不过分吧!”
朱标怒斥道:“老四,屠宰耕牛是犯罪行为,故意杀死他人马牛的,杖七十,徒一年半;
私宰自己马牛的,杖一百;
耕牛伤病死亡的,不报官府,私自开剥,笞四十!”
朱棣道:“大哥,那耕牛乃是意外而死,已经有人告知北平府衙门了!”
朱标一脸气愤:“……”
“好了,好了,大哥,耕牛味道那般美味,我农场内饲养了那么多头,宰杀一只又何妨?”
朱棣嘿嘿笑着说道:“而且,我身为堂堂燕王,从不欺压百姓,也不贪赃枉法,更不像老二、老三他们那般……
甚至,平日之中还建学堂,铺设道路,修缮一些基础设施,完全是一位贤王……
只是,偶然嘴馋了,吃上几口牛肉,也不算是过分吧!”
朱标长长叹了口气,要是将朱棣与老二、老三他们相比一下,还真不过分。
而且,朱棣都这般嘴馋,那老二与老三他们……还有那些各地的士绅权贵们……
想着,朱标不由满心沉重。
……
燕王府的那些厨子经过这两年的锻炼,在做菜这一方面,早已有了很大的改进。
在农场的老卒与兵将们,将那些鸡鸭豕牛羊送来后,所有厨子快速做了起来。
很快,整个燕王府的后厨便飘起诱人的肉香味。
随后,一盘盘肉餐,便被一群内侍端了上来。
甚至,在还有一整只烤羊,烤鸡,烤鸭!
酸的、辣的、甜的……
整个殿内,顿时响起一阵咽口水的声音。
朱棣满脸喜色的招呼着,“大哥,来,来,好好尝一尝!这其中,有一大半肉菜,都是郭卿研究出来的,味道那是一绝……”
朱标收起思绪,夹起一块牛肉,一口下去,眼睛便是一亮。
随即,便拿起一串羊肉。
“嘶……”
又辣又香,忍不住问道:“老四,羊肉中可是放了何种佐料,为何这般香浓?”
“大哥,是辣椒!”
“辣椒?”
“便是一种辛辣蔬菜,不可单独吃食,但要是炒在菜肴之中,又或者用其炒肉,味贼香……”
“呼……”
“与你这府上饭食相比,咱东宫的那些简直是豕食……”
这会,朱标早已大汗淋漓,但却满脸激动,根本停不下来。
“回去,给咱带上百斤辣椒!”
看到朱标不再关注耕牛之事,朱棣也松了一口气。
至于百斤辣椒,对于如今的燕王府来说,小事尔。
“大哥放心,一会便令下人准备好。不过,辣椒辛辣无比,每次只能吃食半根,或是一小根!”
“食不语!休要多言,专心吃饭……”
“是,大哥……”
这顿饭,吃的朱标满嘴都是油汁,心满意足。
他刚刚并没有说错,他东宫的饭食与燕王府的饭食相比,真是豕食都不如。
饭后,朱标挺着大肚子,坐在那里,一动都不想动。
下方,李景隆与曹震等人,更是吃的肚圆肠满。
一直呆坐了半晌。
朱棣便对着朱标道:“大哥,走,我带你去泡澡按摩,你待在东宫,整日操劳不说,还要被一群顽固不化的文官看的紧紧的,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太过委屈了……
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北平府,身边没了那些烦人的官吏,我定带着你好好享受一番!”
“泡澡?”
听此,朱标眼睛便是一亮。
下方的郭安与朱复等人,连忙起身向着朱标与朱棣拱手告辞。
“启禀太子殿下,燕王殿下,微臣等人还有要事要忙,先行告退!”
“准!”
朱棣微微颔首。
顿时,整个大殿内,只剩下朱标、朱棣,还有李景隆、曹震四人。
李景隆与曹震两人脸色一苦,他二人没有借口离去啊。
朱棣瞥了一眼李景隆与曹震二人,“你二人下去歇息去吧,咱与大哥有要事相商!”
“殿下,末将告退!”
两位看了一眼朱标,发现朱标没有反对,便连忙起身告辞。
而朱棣则是搀扶着朱标起身,“大哥,走吧,这种神仙日子,你回去了东宫,便享受不到了!”
朱标矜持的点了点头。
在那水池中泡上一会,然后再被按摩一会,感觉他整个人都能轻上一大截。
……
于此同时。
北平府布政使司、都指挥司、按察使司,甚至是北平府府衙门内,一众官员坐在各自衙门内,满脸期待的等候着。
一直到一人从衙门外满脸失望的跑了进来。
衙门内所有官员,都满脸期待的看向那人。
“太子殿下现如今在作甚?可以给我等下发谕令?”
“没有!燕王府内,毫无动静……”
“这……”
“自从太子殿下从城外的农场回来之后,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怎么还没有任何消息?”
“诸位,该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将我等给忘记了?”
“不可能,太子殿下是何种性格,尔等又不是不知?”
“难不成,是燕王他……”
“哼!”
“不论如何,太子殿下好不容易巡视一趟北平,而在我等治理下,北平府又如此繁华,这般好的机会,定然不能错过!”
“诸位上官放心,下官亲自去燕王宫外等着!”
“善!”
……
同时,在北平府内的一座宅院内。
一群人,也聚在一块。
其中,两个中年人仔仔细细的介绍道:“那位此次巡视北平府,身旁只有一位曹国公,还有一位景川侯,再无旁人……就连一个说得上话的文官都没有……”
“昨日来到北平,直接进入燕王府,没有接见北平府任何官吏,便被燕王带进燕王宫……
一直到今日,出去前往燕王府下的农场一趟,便再次回到燕王宫……”
“北平府布政使司、都指挥司、按察使司都有官员守在燕王宫外,但都进不去……”
“那燕王好是霸道!”
“哼,要不然,为何可以一直把控着张家湾码头,甚至就连与高丽的通商船队,都紧紧把控在手中,一口汤都不给我等留,甚至还驱赶我等……”
“此次,按察使司、布政使司那几位定然也会不满!”
“岂止是不满,公然悬赏官吏贪污,他这是不给北平府数百名官吏活路……”
“此次,哪怕是让他燕王受不到惩处,也要让那位对他失去宠信!“
“是极,是极!”
“诸位的血书与状子可写好了?”
“李公放心,我等都已经写好!”
“明日,那位必然要接见北平府一众官吏!”
“我等派人将状子交给按察使司一份,再派人交到那位身旁之人手中一份……”
“最好是当众交给那位,让他燕王颜面尽失!”
“那一众老者,也都安排好了!”
“等到那位回到京师,京师那几位齐齐上奏陛下,他燕王休想一个人独霸高丽通商之权!”
“大善……”
房屋内,一众人又是一阵密议。
……
郭安又是日常点卯上值。
长史司内,一众官员,又都是早早上值。
不过,今日并无太多大事,郭安与朱复等长史司官吏,还是与往日一般,处理王府政务。
而在北平府内的按察使司内,则是突然炸了锅。
他们按察使司的正堂内,突然多了一沓状书,甚至还有一半的血书。
而且,这些状书内的所有矛头,都指向燕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