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朱棣一张诏令,北平府其余州县的知县、知州,士绅,乡老们,也都快速拿着他们各个州县可建造蒙学的舆图,聚集在燕王府。
然后,再由朱复、郭安审核,朱棣也看了一眼。
不过,这些州县并没宛平县、大兴县百姓那么多。
自然,适龄儿童也少些。
因此,一些适龄儿童多的州县,才可建四座蒙学,至于百姓少的州县,只能建造三座。
哪怕是如此,那些知县们也是十分满意,这些都是他们在任期间的功绩。
至于那些乡老、士绅们,也都是满脸喜色。
他们都知道,燕王府长史郭安,偏爱宛平县,接下来便是大兴县。
谁让宛平县与大兴县是北平城的附郭。
现在,能给他们所在州县建起四座,或是三座蒙学,他们已经很是满足了。
而且,现在在蒙学之上,还要多加一个三年小学,相当于左学!
这对那些士绅乡老来说,更是大喜。
如此,他们也不至于在家中崽子启蒙完之后,还要请一些夫子去家中专门教导。
讨论了半晌,一些乡老又提出了他们担忧的问题。
“可是郭长史,如此多的蒙学,能否招上足够的夫子来?”
“蒙学中的夫子,可享与燕王府书吏一般的薪俸与待遇。”
“另外,十年之内,在这些蒙学当够五年夫子,可直接成为燕王府书吏,又或者可享与燕王府书吏一般的名额,前往高丽或是倭国为官!
十年之后,凡是在蒙学之内当够三年夫子,在考试燕王府书吏之时,可加十分!”
“殿下英明!”
一众士绅乡老们,又都是满脸喜色。
如此一来,必然会有很多书生前去那些蒙学当夫子。
只有一众知州知县面色犹豫,不过仅仅只是犹豫了片刻,那些知州知县便缓缓开口说道:“燕王殿下,郭长史,如此一来,很多孩童学子都去了蒙学。
而各州县的州学、县学便是有些浪费了。”
“嗯?”
听此,朱棣与郭安等人都不由一愣。
他们好像一开始,就将各州县的州学县学给忘了。
“如此,每个州县各少建一座蒙学!”
朱棣这话一出,一众士绅乡老们,顿时满脸大惊。
至于那些知州知县则是脸色一喜,满脸期待的看向朱棣。
只是,等了半晌,朱棣没有再次开口的意思。
而那些士绅乡老们,便再也忍不住了,满脸凄苦。
“殿下明鉴,我等各个州县的村落本来就相距较远,如若每个州县只有两三座蒙学。
那些相距较远的孩童,便是需要行走数十里地来上学。”
“是啊,殿下,不说乡间道路危险,还有野兽出没。就是这般远的道路,很多孩童从家中走到蒙学,便是已经天黑了,根本无法上学!”
“殿下,要是不能让所有孩童都入读蒙学,那殿下费力建造的蒙学,便会极大的浪费……”
“这……”
朱棣眉头微皱,思索片刻,便看向一旁的朱复。
“朱卿,诸位乡绅乡老所言也有些道理。那宛平县与大兴县内建造的蒙学,可否也有这般问题?”
听此,一众士绅与乡老们,都不由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他们就是因为关注了宛平县与大兴县的蒙学之事,才会说出这番话。
果然,朱复微微点头。
“殿下恕罪,这一段时日内,微臣也收到几次那些蒙学夫子的禀报,虽然有一些孩童虽路途遥远,但数量并不是很多。”
朱棣问道:“这是为何?”
朱复想了想,便说道:“殿下,宛平县、大兴县的那五座蒙学,只有一座在北平城内。
剩余四座,都分散在下方村落内。
因此,出现那番情况的学生还是较少!”
应该是有很多百姓,都还在观望,不敢随意让他们的孩子上学吧?
郭安心中默默吐槽着。
“原来如此!”
朱棣微微点头,又不由说道:“难不成,在其余州县,也需要建造四五座的蒙学?”
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朱复连忙说道:“启禀殿下,微臣以为应结合各个州县百姓的情况,再决定兴建多少座学蒙学!”
一众士绅乡老们顿时满脸喜色。
不过,朱棣则是看向一旁的郭安,他觉得此事应该没有朱复想的那么简单。
“不知此事上,郭卿可有何好的解决方法?”
郭安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殿下,微臣觉得应将蒙学转为社学!”
“社学?”
朱棣与朱复等人,都是一愣,随即两眼发亮。
郭安已经开口说道:“前元至元二十三年,前元朝廷曾颁令:凡各县所属村庄以五十家为一社,设社长一人,教劝农桑为务,并设学校一所,择通晓经书者为教师,农闲时令子弟入学。
那时,江西福建等地,便开始创办社学。”
郭安道:“只是,社学乃是各个乡里最基本的蒙学,朝廷很难监管。
因而,很多官吏乡绅们,便利用社学来毒害百姓,百姓的子嗣必须额外交课金、鸡米、酒食,甚至还有额外的劳役。
使得那些百姓的子嗣入读社学,便犹如一番苦役。”
“洪武八年,陛下也曾诏令天下立社学,也是依照前元制度,各州县每五十家设社学一所,用于招收八到十五岁的民间孩童入学。
只是,自古官吏与乡绅喜欢盘剥欺压百姓来压榨钱财。
社学很难犹如县学那般,全面建造,陛下对建造社学的心思,也淡了很多。”
“至于北平府,殿下也知,北平府被北元糟践的太厉害,哪怕是中山王奉陛下之令,治理北平多年,从山西、山东各地迁来诸多百姓,才让北平恢复一些元气。
因此,至今,北平府也没建造起来社学。”
对于郭安当着他们的面,说他们这些官吏与士绅乡老们,喜欢盘剥压榨百姓。
一众官吏与士绅乡老们,都不由满脸尴尬。
但无人辩解。
这是事实,北平府要不是有燕王府压着,还有长史郭安带着他们赚钱,他们也会忍不住欺压一些百姓。
实在是,盘剥压榨百姓不仅容易,而且还不用担心什么后果。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有多年没有盘剥百姓了。
朱棣若有所思的问道:“所以,郭卿准备创办社学?”
“殿下英明!”
郭安点头应道。
听此,一众官吏与士绅乡老们,都不由脸色大喜。
“也不是不可!”
朱棣微微点头。
“多谢殿下!”
“殿下仁慈!”
一众官吏与士绅乡老们,瞬间满脸激动的站起,对着朱棣拱手行礼。
郭安看着一众官吏与士绅乡老们,缓声问道:“诸位也想我燕王府办社学?”
一众知州知县、士绅乡老们,都不由一愣,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但是,面对着那社学的诱惑,还是下意识的点着头。
郭安脸色一正,肃然道:“社学,燕王殿下同意建造。但是,社学乃是我燕王府建造,便不会任由诸位这些官吏与士绅乡老们,去利用社学,而去盘剥百姓。”
听到这,一众知州知县、士绅乡老们,脸色顿时大变,连忙保证道。
“还请燕王殿下,朱长史、郭长史放心,下官等人绝不像是前元那些贪官一般,肆意盘剥百姓!”
“小人等人,也都是良善之家,绝对不会欺压乡邻们!”
郭安盯着一众士绅、乡老们看了半晌,才缓声说道,“此言,可是诸位所说!”
一众知州知县,士绅乡老们,连忙点头。
郭安再次说道:“如此,燕王殿下所建造社学,所有社学夫子皆不需服任何徭役,诸位都应尊重礼待他们。
同时,不管是那些夫子,还是诸位,都不准擅自向百姓征收课金、鸡米、酒食,不准纵容诸位家中的子弟,仗着家族富有强大,随意欺压那些穷苦百姓家中的子嗣。
这些,不知诸位能否做到?”
“还请燕王殿下,还有郭长史放心,小人等人定然听从燕王府谕令!”
一众士绅乡老连忙应道。
“甚好!”
郭安十分满意的点着头,便看向朱棣,“殿下,不知此种可行?”
“可!”
朱棣微微点头,便缓缓看了一眼一众知州知县,还有士绅乡老们,淡声道:“郭卿所担忧之事,咱记得在江西福建便有发生过。
为此,父皇大怒,好事多难!
这几年,诸位的善行,咱也知道。
但是,一些良善之家中,总是会出现一些败类。
因而,在社学建好之后,咱会时不时派人暗中巡察。如若发现有谁家敢利用社学,欺压百姓,欺压社学夫子,咱绝不轻饶!”
“还请燕王殿下放心,如若小人等人家中出现败类,殿下无论多么严惩,我等绝不会有丝毫抱怨!”
一众士绅乡老们连忙说道。
“嗯!”
朱棣微微点头,便又看向郭安。
“郭卿还有何建议?”
郭安道:“殿下,如此一来,我燕王府要招收的社学夫子必然有很多。
对于那些社学夫子,也应有有奖有罚,既然他们享受了我燕王府书吏的待遇,那么作奸犯科、或是教导不好的夫子,也应开除,严重者也严惩!”
“可!”
朱棣点头。
郭安道:“另外,社学所教的知识,应该按照之前朝堂所规定的。
启蒙应为《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
启蒙完成之后,应学四书五经、历史、术算等知识,还要兼读《御制大诰》,大明律法,还有一些冠、婚、丧、祭等礼节!”
“另外,不是社学出来的学子,不得进入县学与州学,更加不能进入书院!”
“可!”
朱棣再次点头。
对此,一旁朱复则是一脸惊诧的看着郭安,这还是以往那什么都不懂,只会匠造与术算的郭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