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褴褛走在望北城的官道上,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秦省前任巡抚曹国仁已是满头白发。
曹国仁少年得志,四十岁担任巡抚,实打实的封疆大吏,尤其是秦省之特殊,更是地位尊崇,一时春风得意。
没想到栽在了衙内手里,无比憋屈。
叶枫早已得到消息,出城三十里静候这位素未谋面的恩人。
远远看到曹国仁,叶枫下马,走近之后,微微一拱手,“抚台驾到,三十里铺驿丞叶枫恭迎。”
曹国仁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待遇,他一个被贬之人,一家老小出凉州府竟无一人相送。
一时两眼泛起泪花,无限感慨,“驿丞客气,你现为一品,即使我仍是巡抚,也才二品,按朝廷惯例,我也应该拜你。”
叶枫摇了摇头,也不多言,看向衣衫褴褛的曹家众人,向后招了招手。
“老六,安排曹家住在十号楼,按贵宾接待。”
赵六心下一惊,即使是夫人一家,也没有享受这种待遇,尤其是在目前大道城最忙的时期。
各处都缺人手,老爷还如此安排,更加说明曹国仁的重要之处。
曹国仁嘴巴嗫喏着,掉毛的凤凰不如鸡,他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一家老小,也只能一声叹息。
好日子能过一天是一天,朝廷动向,他是一清二楚,三十里铺已是朝廷弃子,迟早要被胡人铁骑踏平。
人群中的一个皮肤白皙青年,望着眼前的一切若有所思,本来暗淡的目光渐渐亮了起来。
这位就是巡抚之子,曹贵,秦省第一纨绔,举家落难,告别锦衣玉食的生活,他是最难接受的一个。
但是刚才听到了什么,“贵宾”,这说明在三十里铺,自己又可以要风的风,要雨的雨了。
赵六亲自带人安排曹家事宜,得知眼前这个青年竟是巡抚之子,立刻安排了一个仆人。
曹贵简单梳洗一番,又恢复了贵公子的风采,嫌弃地看了看凌乱的十号楼。
背着手带着仆人在三十里铺周围逛了起来,他是一刻也闲不住。
看着周围无数的民夫搬砖砌墙,走了很远都是这种场景,顿觉无趣。
刚想返回,竟然看到不远处有个身着白衣女子,眼睛立刻就直了。
不由自主地走向白衣女子,看着对方对自己英俊的面容视而不见,擦肩而过之际,曹贵忍不住伸手拦了一下。
白衣女子一愣,曹贵顺势就想搂住。
仆人看到这一幕,简直就是魂飞天外,想要上前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此时,旁边正在砌墙的民夫,很多都是七卫之兵,没有任何犹豫,拿着铁镐朝着曹贵的手臂就劈了过来。
曹贵嗷一嗓子就痛吼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小臂应该是断了。
但他的痛苦并没有引来任何同情和怜悯,周围的民夫都围了上来,甚至还不断向周围高呼。
“城主夫人被欺负了。”
“啊?哪来的王八蛋,敢在这里撒野,走,打死那个王八蛋。”
紫嫣在大道城的地盘上被欺负,这个消息传得飞快,很快在工地干活的七卫之兵,在各自指挥使或千总的带领下,迅速集结。
而大量的民夫更是在各自知府、知县的带领下,也是扛着铁锹拿着镐头,奔赴事发现场。
紫嫣俏生生地站在人群中,本想说些什么,但周围的民夫早就如同铁桶一般,把她保护起来。
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她也就静静的站着,有叶枫在,她相信大道城乱不了。
曹贵躺在地上,已经忘记了疼痛,他啥也没干啊,这是捅了马蜂窝了吗。
除了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几千个民夫,从四面八方更是传来了步调一致的跑步声。
曹贵是见过世面的,这种声音明显是大军开进的声音。
三十里铺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驻守的兵马。
数已经数不过来了,先期抵达的民夫,已经把他放翻在地,拳脚相加,透过缝隙,他能感觉到周围已经是人山人海。
随着各位指挥使的到来,现场才逐渐稳定下来,人群自觉向两侧分开。
除了夜枭和赵六,其他五位指挥使都来到了现场。
彼此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渴望解决此事的强烈愿望。
开玩笑,夫人被欺负,这种出头的事情,拼了命的都要去争去抢。
饶是一向自诩儒将的朱雀卫指挥使赵玄道,此时也是跃跃欲试。
跟着叶枫,从来没有立大功的机会,因为永远都比不过。
甚至是上次胡人来袭,叶枫对他们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再造之恩。
七卫成立前,魔鬼营的训练,还有传道之恩。
这些人一天到晚做梦都想在叶枫面前表现一把。
仔细地问了现场的情况之后,夫人虽未被真欺负,但在大道城的地盘上,竟然被骚扰,也是天塌地裂的大事。
彼此对视了一眼,纷纷上前,朝着曹贵就踹了下去,同时嘴里高声大呼。
“欺负夫人,我让你欺负夫人。”
“眼睛长在头顶了,来大道城撒野。”
“欺负夫人,我朱雀卫指挥使赵玄道与你不共戴天。”
当赵玄道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另外四只脚齐齐地停在了半空。
内心同时涌现的是对赵玄道滔滔不绝的佩服,接着就是无尽的吐槽。
你丫的赵玄道,平时仙风道骨,浓眉大眼,道貌岸然,没想到也是个拍马屁的货色。
虽然内心矛盾,但脚却是齐齐落下,伴随着的是整齐的口号。
“欺负夫人,我青龙卫指挥使朱武与你不共戴天。”
“欺负夫人,我白虎卫指挥使霍无疾与你不共戴天。”
“欺负夫人,我玄武卫指挥使薛开山与你不共戴天。”
“欺负夫人,我御林卫指挥使张五四与你不共戴天。”
现场几十万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各自的指挥使,一边报名,一边扁人。
叶枫和曹国仁出现在现场的一刻,几十万人,如同割韭菜一般,跪倒一地,高呼“拜见城主大人,拜见城主大人”。
声浪一浪接一浪,颇有气吞山河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