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算给你面子。”
花衬衫男子抬手一挥，示意林有学跟他去巷子里。
啪嗒……
花衬衫点起一支香烟，用嘴角叼着说道：
“数学题，你借了一万块，六个月了没还，利息加本金是多少？”
林有学身上的汗水将前胸后背都浸透，脑中急转，说道：
“一个月利息三百，六个月一共是11800。”
“扑街，错了！”花衬衫抬手一掌，扇得林有学脸皮一颤。
“这……点解会错啊？”林有学被扇了一掌也不敢生气。
他是警察，借了钱也要还。
否则闹到警局上下都知道的话，他的这份工就不用做了。
“肥林，你是真的傻仔一个。”
“我们一帮兄弟找你找了两个月，车马费不算进去的？”
“扑你阿姆，以为自己当巡街警，我们就找不到了？！”
花衬衫嘴里都是脏话，骂骂咧咧。
“花杉哥，那要多少钱？”林有学苦笑问道。
“两万呅，不拿出来你不用当差佬了，去马栏卖屁股。”花衬衫伸出两根手指，在林有学面前晃动。
一万本金，半年时间翻成两倍，这就是高利贷。
林有学口中的花杉哥，本名吕乐栋，道上的外号是花杉栋。
“花杉哥，你宽限几天，我肯定还给你。”林有学说道。
“扑你阿姆，两个月前我就宽限你了！”
“……”
林有学一时语塞，看向巷子口的黑色达众，低声说道：“我现在也拿不出两万啊，你总要给我时间筹钱吧？”
“多久？”花杉栋吐掉烟头。
“十天！”
林有学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花杉哥抬手就要打他。
“七天……五天，五天就行。”林有学不停的缩短期限，直到‘五天’期限。
“好！”
花杉栋上前拍了拍林有学的肥脸，说道：“社会题，你身上最值钱的是什么？”
林有学眼珠乱转，苦笑说道：“花杉哥，我还不出钱，不会真的让我去卖屁股吧？”
“丢！”
“哈哈……”
花杉栋唾骂一声，身边的马仔哈哈大笑。
啪！
花杉栋伸手，一下拍在林有学腰间的枪袋上，吓得林有学后退几步，死死握住枪袋。
“点三八是只能打苍蝇。”
“不过，卖给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圈仔，值个几千。”
“现在你知道要还钱了吧？”花杉栋恶狠狠的说道。
林有学点头如捣蒜。
“滚吧。”花杉栋挥手，林有学赶忙回到车上，扬长而去。
“老大，到时候真的要拿警枪去卖啊？”一名马仔上前问道。
“丢！你和肥林一样傻仔？”
花杉栋斜眼望去，喝骂道：“痴线了我卖警枪。”
几位马仔明白过来，那只是恐吓林有学的话。
“喂，少年人，看够了没有！”
花杉栋转头，朝巷尾问道。
那里，游辰靠墙站着，饶有兴趣的看完了全部。
“看完了。”游辰笑着说道。
“丢，少年人这么有胆气？”
“倒是适合出来混。”花杉栋说道。
“老大，你要收他？”马仔好奇问道。
“收你阿妈。”
花杉栋呵斥一声。
“老大……”马仔不解。
“穿着中学衬衫，好好读书能穿西装打呔，坐车上班，你现在让他混字头，行古惑。”
“做这么缺德的事情，当心生儿子没屁眼。”
游辰咧嘴一笑，觉得这个人很有趣。
“放学了赶紧回家，别在外面行。”花杉栋挥手，让游辰离开。
然而，游辰上前几步，走到花杉栋面前，说道：
“你哪个字头？好不好混？”
“……”
这回，花杉栋和几位马仔都露出诧异震惊神情。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不怕古惑仔就算了，还镇定自若的上前问他们来历。
“我……”没等花杉栋说出口，一名马仔仰着头说道：
“我们东胜兴的！”
“扑街，你跟一个学生报什么字号！”花杉栋一掌拍落，打在马仔的头顶。
“东胜兴？我记住了。”
游辰咧嘴一笑，却是转身离去，没有继续攀谈。
“……”马仔们皱眉奇怪，望着游辰离去的背影。
花杉栋也是挠头，觉得这少年人奇奇怪怪。
“就这份胆气，真的是混字头的好手。”
花杉栋低语。
出来混，不止要砍人，还要讲数（谈判）。
砍人也好，讲数也罢，是赢是输大多时候是看气势胆色。
若是气弱三分，就会令人拿捏。
“走了走了，再去收一家。”
花杉栋也没想着在路边就收一人入帮，只当是一段插曲，挥手让众人离去。
前往警署的路上，黑色达众内。
警员阿水和林有学都没有说话，两人各怀心思。
直到警署马上就要到了，阿水出声问道：“林警官，你问花杉栋借钱了？”
林有学面色一暗，点头。
“林警官，你借了多少，如果不多的话我……”阿水想说自己可以借他些钱，先还了高利贷再说。
“两万！”林有学没有隐瞒，说出五天后要还的数字。
听到两万的瞬间，阿水就闭上了嘴。
他是刚入职的警员，一个月薪水也就六百，还要寄钱给乡下的爸妈。
凑个一两千还行，两万对他来说是一笔巨款。
或者说，对港城的大部分百姓，两万都是巨款。
林有学也是知道，阿水帮不上他这个忙。
“到底怎么才能搞出两万？”林有学看向窗外，临近警署的路口有一座报停。
“停停！”林有学拍打车门，示意阿水停下。
阿水不解，还是刹停了达众。
啪嗒。
林有学打开车门，同时从兜里掏出五毛硬币递出。
在报停的一众报纸间，他买了一份马经（赌马的报纸）。
“阿水，你先回警局，我等会走回去。”林有学说完，就坐在报停边翻起马经。
“……”
阿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踩下油门离去。
他到现在才明白，林有学是怎么沦落到去问花杉栋借高利贷的。
原来是个赌马的烂赌鬼。
都被花杉栋当街堵住，证明下次不交钱会出大事。
即便如此，在怎么还出两万这件事上，林有学选择继续赌马，期盼着一朝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