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时苒下楼吃饭,她浑身缠绕着低气压,眼底氤氲着有些邪的红,不知是起床气还是一宿没有睡觉。
“你姐姐还有三天大学就开学了。”
陆绅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抬头:“薇薇考上的可是A大的音乐学院。”
陆绅一脸骄傲的和时苒炫耀着陆灵薇。
时苒习惯性失眠,所以起床气很大,好在良好的素养让她不会乱发脾气。
她低着头,嘴里咬着油条,睫毛遮住了那双贼好看的眼睛。
“你要表达什么?直说!”
分明是有些克制的表情,却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浪荡,时苒漫不经心地开口:“吃完饭我要出门。”
“你又出门!”陆绅一拍桌子,厉色内荏。
“你就不能学学你姐姐,薇薇天天在家刻苦练琴,现在自己已经可以开小型的钢琴演奏会了!”
时苒放下筷子,平静地看着陆绅:“重点!”
陆绅刚刚要接着发脾气,看见时苒的双眼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我听你外公说了,你也在A市上大学,你什么时候开学?”
“三天后,95号!”时苒慢悠悠的喝着杯中的牛奶。
“苒苒,薇薇明天新生报道,我们一家一起去送她吧!”
戚浅浅满脸笑意的看着时苒,像一个亲戚家中慈爱的长辈一样:“我们也去感受一下咱们华国最高学府的学习氛围。”
“不去!”时苒放下手中的牛奶,看了一下时间,起身打算出门。
陆绅看着时苒一副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的混不吝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阿姨是让你去感受一下学习氛围,你即使在普通大学也可以好好学习,试着考A大的研究生!”
“也不至于因为一个野鸡大学毕业,给我们陆家丢人!”陆绅斜着头白了时苒一眼。
时苒又重新坐了下来,嘴角轻扯,声音略显不耐:“谁告诉你我是野鸡大学的?”
“你高中三年都在休学,你能考上什么大学,别不是上个职高,农村人没见识,就以为在A市的就是大学!”
陆灵薇低着头喝着面前的汤,声音不大不小的嘀咕着。
“你自己没有脑子不要瞧不起农村人。”时苒打开放在身边的黑色帆布包,翻找着什么。
不知道包里装的什么,东西一直没有找到,时苒翻包的动作越发的大了起来,使里面的东西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啪的一声轻响。
一个结婚证大小的,绿色的本子仍在了餐桌上,陆绅的面前。
“陆灵薇,虽然你比我大,但以后在学校见到面记得叫声学姐。”
时苒气场全开,轻嘲的看着餐桌上微微发愣的三个人。
陆绅看见证件上A大的校徽,不可置信的拿过学生证翻开。
第一页赫然是A大的校训。
第二页一翻开映入眼帘的就是时苒不施粉黛的免冠照,姓名,身份证号以及专业。
时苒上前抽走了陆绅手中的学生证:“看够了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时苒离开餐厅的背影,陆绅头一次有种感觉,他好像完全不认识也不了解这个女儿。
他一直认为这个他和他不爱的人生的女儿,从小在老人身边长大,近几年又去了镇上,会和她那乡下出身的母亲一样上不了台面。
但今天他才知道她学习是如此的优秀,也完全继承了她母亲的优点,长得格外的漂亮。
他不得不承认她的长相在A市很难有人能比的过。
当时他和时苒的母亲结婚一半是因为父母之命,一半完全是因为时苒母亲的长相。
他必须承认她的母亲是格外漂亮的。
戚浅浅虽然曾经是个二线的明星,被人称为玉女掌门人,但她的长相也是比时苒的母亲差的很远。
戚浅浅看见自己的老公一直看着时苒离开的方向,脸上露出追忆的表情。
她瞬间想到了时苒的母亲,那个她这辈子最恨的女人。
“老公!”
戚浅浅甜腻腻的叫了一声陆绅:“真没想到苒苒学习这么好,看来以后得让咱们的薇薇她好好学习学习了。”
她还特意的加强了咱们的这三个字。
“学习好有什么用,有脑子没教养!”陆绅不自然的转过头,喝着面前的咖啡。
幽冥茶楼的门半开着。
一楼的大堂里零零散散的有三四桌的人,几乎都是女生。
她们低声的说着话,笑的也很淑女,时不时的抬头看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时苒越过众人,直接上了二楼。
白宜年盘着手中的文玩,痞笑的从落地窗往下看着,朝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的程晋笑:“你的行情一如既往”
一个人霸占整个沙发躺着的秦琛拉了拉身上的毯子:“闭嘴,别吵吵!”
“上次我来你们也是在上面这样看着我,议论着我的吗?”突然的声音吓的白宜年和程晋一哆嗦。
时苒把手中的快递顺手放在了路过的办公桌上。
步态轻盈,姿态优雅的向在沙发处的三个人走来。
她站在躺在沙发上的秦琛面前,低头浅笑:“当时是怎么说我的?”
秦琛看见时苒这样低头看着他笑,顿时感觉喉咙有些发紧,他赶紧坐了起来,喝了口水:“你怎么突然来了!”
“快坐!”特别顺手的拉着时苒坐在了他的旁边。
“我原本想去学校的实验室。”
时苒看了一眼贴着自己坐着的秦琛,往旁边挪了挪:“看见我导师在,怕他烦我,我就来你这儿了。”
“方便借用一下你的办公桌吗?”时苒指了指刚才放快递的桌子。
“随便!”秦琛又像大爷一样重新摊在了沙发上。
时苒坐在办公桌前,慢条斯理的将快递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她的那张脸生的极美,没什么表情,精致的眉眼却敛不住的乖戾。
眼白染了点细微的血丝,朦朦胧胧的,看上去却平添了几分野性的狠,完全不像要专心做事情的样子。
她穿着纯黑色的衬衫,上面两个扣子打开着,透过衣领处,锁骨若隐若现,白的晃眼,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靠近锁骨下方的地方若隐若现好像有什么东西。
秦琛侧着身看着她,忽然笑了笑,若有所指的说:“这儿的什么东西你都有使用权!”
时苒直接屏蔽了秦琛的这句话,把他无视的彻底。
她小心翼翼的拿出盒子里的扇子,原本她以为是把传家古扇,纸质的扇面会比较脆弱,没有想到竟然是绢绸的扇面。
扇面是一副刺绣,精湛的绣工绣着一副满目荒芜的沙漠。
“沙漠?”她看着扇子微微扬眉,白玉细指在扇面上轻轻划过,碰到扇骨的时候触手温凉。
扇骨与扇面的链接处有轻微分离的迹象。
镊子轻柔的夹起扇面,能清楚的看清扇骨是由深到浅的渐变色的古玉制成的。
时苒用专业的工具把每一处有分离迹象的地方都重新固定好。
又拿出专业的溶剂对扇面进行了清理,之后放在桌面上等固定和晾干。
程晋看时苒忙完之后才敢上前,看着桌面上古色古香,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古扇,手不由自主的伸了过去,打算拿起来看一看。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屋内想起,秦琛和白宜年都齐齐的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程晋抱着被打的手一脸哀怨的看着时苒:“我就是想拿起来看看,你怎么这么小气!”
“没长脑子吗?”
时苒低着头,把桌面上的工具一件一件清洁好,放进背包里:“刚做完养护,要静放12个小时。”
白宜年一听时苒忙完了,也跑过来凑热闹,想看看到底修复的是什么东西。
“你还会古董修复啊?”白宜年从书桌外面走进里面,近距离的看着扇子。
“我是历史专业的。”时苒面部改色的说着。
要是在场还有一个历史专业的学生一定会表示,不是的,不是历史专业的就会古董修复的。
“你这个扇子清末年间的吧!”不知何时秦琛也坐着轮椅过来凑着热闹。
时苒眉头一挑,弯眸轻笑:“不错,我外公的扇子。”她把快递盒子上的有关信息撕了下来。
“以前都是他自己做这些的,今年他突然说眼睛花了,看不见了,让我来弄。”
秦琛神色微顿的看着扇柄处的花纹,剑眉微扬:“这个花纹的样式很眼熟。”
他轻转着食指上戴着的玉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