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苒走进别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她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看到了多日不见的秦祺冲他扬起一个笑脸,招手道:“时小姐!”
秦祺正在摆弄那些从Z国空运过来的玫瑰花,各种颜色的都有,花瓣上还沾着露水,看起来娇艳欲滴。
他撇撇嘴,控诉道:“三爷好端端地养什么花啊,还让我来养!”
秦云听到他的抱怨,敲了敲他的头,“动作轻点,这些花都快被你蹂躏死了!”
坐在轮椅上的秦琛看到她,眉眼温和地笑了笑,对她道:“好看吗?”
时苒挑眉,“这些是给我的?”
秦琛含笑点了点头,“阿苒喜欢吗?”
时苒虽然对花没什么兴趣,但也不讨厌,更何况这是秦琛送她的。
秦琛对上午发生的事只字不提,拉着她去花园里,看秦祺指挥园丁把那些高价买来的花种下。
秦祺苦兮兮地抹了把汗,已经快十二月了,他居然还要被三爷这么压榨。
不过,他这次来,还是很开心的。
他已经从秦云那里得知三爷的腿被时小姐治好的,再过一些时日,就能站起来了。
秦祺把悲愤化为力量,哼着歌,头上的卷毛也一翘一翘的。
午餐是照着食谱做的营养餐,味道很淡,但口味确实不错,很健康。
秦祺忙了一个上午,见到满桌子的骨头汤,差点哭出来。
他要火锅、麻辣烫!
秦云拿筷子敲了敲他的碗,给他夹了块骨头,“多吃点。”
秦祺愤愤不平地咬了一口,被骨头硌到牙,疼得他眼泪汪汪的。
被秦琛不轻不重地扫了一眼,又将泪憋了回去。
下午,时苒查看了一下秦琛双腿的情况,又嘱咐按摩师几个注意事项。
按摩完毕后,她让秦云扶着秦琛起身,在房间内试着走了几步。
秦琛在轮椅上坐的时间太久了,而且,他坐着的时候,只能仰头看着时苒。
被秦云扶着站起来后,看着面前的时苒,觉得人又变得娇小了一些。
一个下午,他都在时苒的指点下进行复建。
秦琛也慢慢适应了这种钻心的痛,他背后已经湿了一大片,被秦云扶回了轮椅上。
以前,他觉得在轮椅上坐着也没什么,但现在,他迫切地想站起来。
他想跟时苒并肩走在一起。
六点,时苒出门,到了一家云城有名的西餐厅。
程屿已经换了身打扮,外套脱下,里面是一件剪裁得体的黑衬衫,远远看去,像个贵气的公子哥。
时苒莫名地觉得他这个样子跟沈筠有几分相似。
程屿气得差点跳起来,面上还是那副矜持清贵的模样,口中却念念有词道:“谁跟那个老流氓一个样了!”
时苒轻哂一声,也不多问。
他和沈筠大概就是传说中相爱相杀的冤家,提起对方都是一脸嫌弃的模样,但谁要说对方一句,头都给你打掉。
程屿还记着上次沈筠发照片炫耀的仇,这次他多拍了几张,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把照片都给某个老流氓发了过去。
“看看,这才叫排场,一瓶红酒算什么?”
A市,沈筠正坐在办公室里加班,收到程屿发来的照片时,紧皱的眉头松懈开来,轻笑一声,故意不回。
转头就给时苒打了个电话。
程屿正嘚瑟着,但对面却毫无消息,嘴角刚耷拉下来一点,就见时苒接了个电话,语气淡淡地说道:“陆家人赖在别墅不走,那就申请一个强制令。”
沈筠和她想法一样,只是终究是别人的家事,他不好掺和太多。
眼下,时苒都发话了,他做事自然没了顾忌。
“行,我可就不手下留情了。”
时苒轻笑一声,“不用给我这个面子。”
两人聊了没几句就挂了电话,程屿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他几乎可以断定对面就是沈筠。
咬牙切齿了半天,又拿起手机发过去一句:“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沈筠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条语气强烈的消息,都能想象到那人的样子。
估计已经气炸了吧。
他眉眼弯了弯,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发过去。
程屿拿起来一看,差点气得没把手机给砸了。
“哦,忘了。”
沈筠这王八蛋要不是故意的,他就冲到A市把他的头给拧下来当球踢!
程屿气冲冲地把手机给倒扣在桌面上,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时苒微微挑眉,也没戳破他。
过了一会,手机又震了一下。
程屿低头看了一眼,矜持地擦了擦嘴,才将手机给翻过来。
屏幕亮起,还是那个熟悉的名字。
“别生气了,大少爷。”
程屿轻嗤一声,倒是会卖乖。
吃完饭,时苒起身买了单,把还在跟人线上斗嘴、魂不守舍的程屿拉走。
回程的路上,她目光看着窗外,脑海里想的都是上午那会,沈老爷子说的话。
“沈怀薇已经死了。”
程屿见她眉眼低垂,将音乐声又关小了一点。
下车前,时苒突然开口道:“沈怀薇死了吗?”
程屿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他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从查到的资料来看,即便人还活着,情况应该也不乐观。”
时苒没说什么,转身下了车。
十二月,云城的气温已经降到了几度,北方阵阵吹来,冷得人心尖发寒。
她抬头看了眼朦胧的月色,想起时璟,心情落到谷底。
上一世,她早就跟时璟断了联系,也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找到那个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女子。
如果找了半辈子,只得到了这么个消息,命运对他确实太残忍了一些。
还不如一辈子都找不到人,带着念想活下去。
心存侥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时间还不算晚,别墅的灯还亮着。
时苒心口处像是破了个洞,冷风一点点地往里灌进去。
走到距离门外不远的地方,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秦琛站在门外,一只手扶着门框,眉目温润地看着她,像是刚刚才站到了那里,又像是在那等了半生。
空中飘了点细细的雪花,落地无霜,将他眉眼处添了一点白。
时苒快步上前,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语气有些哽咽,是真的伤心。
她说:“秦琛,我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