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苒这才注意到讲台上还有个人,不是许绍均不显眼,而是陈红实在太气人了。
但注意到了,她也只是微微点头,客气地喊一句:“许师兄。”
许绍均一张清俊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对她冷淡的态度也不以为意,反倒还十分热情地走到她身边,当着众人的面寒暄道:“老师还好吗?”
时苒想了想,方清平骂起人来中气比她还足,便点点头,实事求是道:“挺好的。”
底下不少人都傻眼了,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什么神仙画面?
他们主任费尽心思请来的国际大佬,居然叫时苒小师妹?
而且,这两人聊天的画风这么接地气的吗?
陈红也变了脸色,她没有想到,时苒会认识许绍均。
不对,应该是像许绍均这样的人,居然会认识时苒。
客气完,许绍均也还没忘记正事,他眼底少见地露出了一丝不满的情绪,对陈红道:“陈主任,你这是想故意搞砸我的讲座?”
方清平有多疼时苒,他们这几个师兄师姐都是看在眼里的,要是让老师知道,时苒在他眼皮底下受了欺负,回头,还不知道要怎么说他呢。
而且,许绍均自己对这个年纪小但天赋极高的小师妹也是颇为喜爱。
早在听说方清平收了个关门弟子的时候,他就翘首以盼,等着能见到这个小师妹。
但他人在Z国,又有公务缠身,想回来一趟也难。
这么多年来,他只在照片上见过时苒,第一眼,就被这个小师妹惊为天人的长相给震到了。
这次,听方清平说,小师妹要订婚了,他说什么也要赶回来。
刚好接到A大艺术学院这边的邀请,他就顺理成章地得到了一个公费旅游的机会。
没想到,第一次见到时苒本人,会是在这样一个严肃又尴尬的场面中。
陈红也没想到许绍均这么护短,她只不过罚了两个学生,就被他说成了想要搞砸讲座。
就算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得罪许绍均啊。
陈红忙赔笑道:“许教授说的是哪里话,时苒突然闯进来,又出言不逊,我作为一个老师,当然得好好说一下她。”
说着,她目光转向时苒,板着脸,冷声道:“时苒,这件事,你给我道个歉,我就不跟你追究了。”
一副为你好的嘴脸,时苒看得不耐烦。
许绍均眉心微蹙,护在时苒面前,神色冷清道:“陈主任,我小师妹犯了什么错需要跟你道歉?”
陈红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她目中无人,还敢跟我顶嘴,这不叫错吗?”
她都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师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敢当众顶撞她的学生。
在她眼里,学生就应该听老师的话,最好像只温顺的小绵羊一样。
时苒一眼就看得出她在想些什么,跟这种人简直没有道理可讲。
她也懒得掰扯,拉着时倾,淡淡道:“人我带走了,陈主任还是想着怎么提高自己的水平吧,别一出问题就推到学生身上。”
陈红气结,还想说上几句,被许绍均挡了回去。
他隔开陈红的视线,冷冷道:“陈主任,如果我小师妹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这个师兄代为道歉。但,这件事,是你的错。”
陈红被他这番话说得无地自容,要是面对的是个学生,她早就暴跳如雷了。
但对面是一个年纪比她轻,成就还远胜于她的人,她只能哑口无言。
许绍均走后,教室里氛围寂静,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陈红会迁怒到他们身上。
艺术学院的陈主任脾气不好已经是众所皆知的秘密了,现在,论坛上还有一个月经贴,专门用来讨论陈红到底是不是更年期发作。
不然,她为什么成天板着张脸,遇到屁大点事都能上纲上线,并且不厌其烦地对学生说教,动不动就要请家长。
艺术学院的学生表面上尊称她一句陈主任,背地里,个个都烦她烦得要死。
这么多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在上高中呢。
陆灵薇还没回过神来,她没想到,刚才她故意刁难的那个女生,居然跟时苒认识。
时倾人走了,她还留在这,陈红看她愈发不顺眼,勒令她明天就交上来一份五千字的检讨。
陆灵薇气得拳头都攥紧了。
凭什么把锅往她身上甩?
陈红教训完他们,就气冲冲地走了。
剩下的学生,你一句问一句地开始吐槽,边往外面走。
陆灵薇丢了面子,还要写检讨,气得不行。
这时,一个长相身材一般,性情腼腆的男生走了过来,他从进校开始就喜欢上了陆灵薇。
这半年来,不知道给陆灵薇写了多少作业和论文。
虽然始终没得到什么回应,但他坚信,自己一定能靠耐心打动女神。
看到他,陆灵薇心下厌恶,但面上还是露出一抹甜甜的笑,矫揉造作道:“那就麻烦你了。”
男生喜不自胜,像得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兴冲冲走了。
顾婉婷看到了,翻了个白眼,挎着包大大咧咧地往外走。
心里默默吐槽道,舔狗不得好死。
食堂里,时苒和时倾点了几个菜,时倾边小口地吃着,边偷偷看一眼时苒。
她觉得时苒一定生气了,心情有些忐忑不安。
时苒察觉到她的动作,好笑道:“不吃饭看我干什么?”
时倾抿唇,小声道:“苒苒,你是不是生气了?”
时苒否认道:“没有。”
她就算生气,气的也是陆灵薇跟陈红。
时倾低着头,筷子不安地戳着碗里的米饭,“要不,我还是回山庄吧,我不喜欢这里。”
时苒眯了眯眼,眼神不善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上午来的时候,时倾看着学校,眼底的艳羡之意不似作假。
这会,又说这种鬼话。
时倾看她生气了,忙说道:“我只是觉得我不太适应这里的生活,以后,还会给你添麻烦的。”
时苒摁了摁眉心,语气无奈:“说了多少次了,你没有给我添麻烦。”
相反,要是时倾在这里,她的情绪会更稳定一点。
离订婚宴不远了,她这几日眼皮总是时不时就会跳一下。
倒不是迷信,只是隐隐约约总能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时倾瞥见她眼底的青色,有些担忧:“苒苒,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时苒微微垂眸,敛去眼底的冷意,语气温和道:“吃吧,一会带你去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