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语气很低，许绍均几乎要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等他回归神来，时苒已经被徐长明请到了台上，他神色激动地看着面前价值连城的古琴，“我能摸一下吗？”
话落，旁边几个安保眼神齐刷刷地看来。
徐长明尴尬地干咳了一声，连忙道：“我还是看看就好。”
这可是价值数十亿的古琴，真要摸出问题了他也赔不起。
戴明看到徐长明对时苒说话时小心翼翼的神情，脸色有些一言难尽。
上午刚发现方清平那把古琴被毁了的时候，他还想将责任推卸到时苒身上，想来，当时对方的心里应该是不屑的吧。
戴明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既想主动上前去跟时苒道声歉，又拉不下脸。
只能不尴不尬地站在台下，手足无措极了。
宋勉冷冷斜了他一眼，也没有要替他说句话的意思。
戴明和他那个徒弟都是一路货色，自己没本事，还总想着暗中使坏。
别以为监控没拍到他就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
宋闻京一直跟在方清平身边，并不知道古琴协会这些弯弯绕绕。
但看宋勉对戴明的态度很冷淡，心下也察觉到了什么。
他压低声音，眼神瞥了一眼戴明的方向，“有问题？”
宋勉也不隐瞒，点了点头，低声道：“他一直在针对苒苒。”
宋闻京蹙眉，“为什么？”
在他看来，戴明一个副会长针对时苒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
当着那么多人，宋勉也不好将古琴协会里面那些龌龊说出来。
尤其想到是顾老的病可能跟戴明有关，他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等找到了证据，再一并处置戴明这个老家伙。
他微微摇头，看了他一眼。
这里并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宋闻京会意，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现在，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没有解决。
时苒伸出细白纤长的指尖，在琴弦上随意拨弄了几下。
琴音回荡在演奏厅里，将嘈杂声都压了下去。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抬头看去，舞台中央站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女，长发随意拢在脑后，神情淡然地拨弄着琴弦。
水晶吊灯的光打在她的身上，更显得她肤如凝脂，遗世独立。
看到她的动作，徐长明神色紧张地环视了一眼，但那群黑衣人并没有任何动作。
他心下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才他不过试探性地说了一句，那些人就满眼杀气地看过来。
时苒都上手了，他们脸上也没有一丝紧张的神色。
就好像，这样再正常不过。
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价值连城的国宝，一般人怎么可能借得到？
徐长明心下琢磨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个答案来。
最后，只能归结于宋勉。
他猜，应该是宋家人从中使了什么手段吧。
确认这把在博物馆里静置了多年的古琴音色没有任何问题，时苒停下了动作。
她指尖轻轻搭在琴弦上，偏头对徐长明道：“徐厅长，这里的监控确定都被人破坏了吗？”
这么一说，徐长明倒真想起来了，在最后排的角落里，有一个很难被人发现的隐藏摄像头。
因为演奏厅里已经安装了八个监控，平时很少有人会去关注这个隐匿于角落之中的摄像头。
而且上午那会，他被戴明吵得头疼，一时间也忘了这回事。
他双眼放光，语气急切道：“还有一个藏在角落里的，上午的时候没想起来这回事，或许这个还能正常使用！”
对于他的话，时苒并不感到意外。
她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那就让人去查一下。”
徐长明点点头，立刻让工作人员去角落里看一下。
结果确实如他所想，那个监控的位置过于隐蔽，没有被那个别有用心的人发现。
监控上的红点也显示了，它还在工作中。
徐长明当机立断道：“赶紧去把昨天的监控带子找出来！”
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有了点线索，工作人员心里也是十分振奋。
很快，一台电脑就被运了进来，上面显示的画面正是昨天彩排时的场景。
戴明神色一凛，连忙凑上前去。
但画面放了好一会，还是彩排时的场景，没有什么特别的。
人群里的周梦舒早在听到还有一个监控在正常工作时，脸色就已经变得煞白。
她浑身一颤，几乎要坐不住。
怎么会，她明明已经让人将这里的监控都破坏掉了。
居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这样，她昨晚干的事不就要被发现了吗？
旁边的人虽然都在位置上安分地坐着，但一个个都伸长脖子，想要看清电脑里的画面。
低着头，双手紧紧揪在一起的周梦舒在这群人里显得格外突兀。
宋勉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嗤了一声。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宋闻京听到这声冷哼，唇角弯了弯。
他偏头扫了一眼，虽然宋勉没有直接说出来，但他又不是个傻子。
幕后真凶是谁，简直一目了然。
放了好一会，还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讯息，徐长明有些急了。
他刚想指挥工作人员将进度条往后拉一点，被时苒打断：“再等等。”
徐长明一脸疑惑，“等什么？”
时苒低头看了眼时间，淡淡道：“我报了警，警察应该马上到了。”
她语气如此淡定，仿佛在说自己点了份餐那么简单。
徐长明差点跳起来，“什么？你报警了？”
时苒目光淡然地看着他，反问：“难道不该报警？”
徐长明哽住了。
好吧，遇上这种事，确实该报警。
方清平那把古琴虽然没法跟玄音比，但论价值，也有个上百万了。
这么大的损失，报警也不为过。
平时，要是遇到这样的事，他肯定第一时间也是报警处理。
今天完全是被戴明给胡搅蛮缠得心烦，带着一大帮人忙活了一上午，什么事都没做成。
想到这里，徐长明又朝着戴明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
而周梦舒在听到时苒说出报警这两个字的时候，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她现在已经急得手心发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