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步非自然不会承认,而且事情到了这一步,凌老太爷何故来作证,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凌云高罪证确凿。从三百年前的沅州,到今时今日的宗门,他构陷同门,蒙骗师长,残害弟子,盗取魔器……每一桩都是欺师灭祖的大罪,无从抵赖。
悲风抬手结印,将凌云高的囚笼封上。
凌老太爷也被带下去了。
“诸位同门,此事该如何处置,大家表个态吧!”温如锦说道。
殿内气氛凝重,许久没人说话。
“师伯。”温如锦只能先请示长辈。
无声沉声道:“还有什么可说的?无耻之徒,死有余辜!”
辛停雪怅然一叹:“梅师姐要是知道,她的毕生修为传给了这样的弟子,该如何心痛啊!”
枯木尊者的心情一样沉重:“道通被他诬陷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要不是白丫头凑巧把他救出来,只怕他会背负着污名,直到魂飞魄散。我无极宗自立派以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恶徒,我们竟还让他当了宗主!”
阳向天冷声道:“事到如今,
许清如颔首:“自当如此。他也不配当无极宗的弟子,应当收令牌、删名录,将他逐出师门!”
轮到悲风,他面露犹豫:“按说,他做了这么多恶事,便是赔命也应当,但宗门立派这么多年,从未取过弟子性命……”
就像当初的袁道通,被凌云高诬陷,最终也只是关进玄冰狱。
温如锦略一思忖,看向袁道通:“袁师弟,你是苦主,有什么要求吗?”
袁道通恨恨道:“我自然想让他尝尝我受过的罪!异化为魔,像野狗争食一般与那些魔头互相吞噬,每时每刻都受玄冰的折磨。我倒想知道,这种日子,他能挨多久!”
“那就打入玄冰狱吧!”温如锦没怎么犹豫,“大家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仅仅打入玄冰狱怎么够?”元松乔讥讽,“他怀疑白师侄害秋意浓,甚至没有佐证,就关进了玄冰狱。他所犯的事严重百倍千倍,也就是关进玄冰狱吗?”
这话有理,有长老提出意见:“那就废掉他的修为,他不配修习无极宗的功法。”
“这些都是应有之义,算不得惩罚。”
“再加鞭刑?”
“还是轻了……”
最后无声开口:“雷刑!我记得门规里有雷刑,只是从未有人领受过。”
天雷本就是魔物的克星,每一下都能让它们痛入骨髓,连神魂都被灼烧,骨头再硬都熬不住。
长老想想凌云高犯的事,桩桩件件罪上加罪,别的确实都太轻了。
“我同意。”阳向天率先表态,“既然祖师爷立下了门规,那就是有依据的。凭他做的事,挨两遍都应该!”
“同意。”许清如回得干脆。
悲风无声叹了口气:“同意。”
戒律堂都同意,大家没什么好犹豫的了,纷纷表态。
“我也同意。”
“就这个吧!”
温如锦点了点人数,宣布:“太一殿、执事殿、戒律堂、学道宫全数同意,其余七成以上同意,那就这么定了。废凌云高宗主之位,逐出师门,判雷刑,而后废其修为,打入玄冰狱!”
尘埃落定,袁道通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变成痛哭:“师父!师父!您泉下有知,可看到他遭报应了?你我都眼瞎啊,被这个无耻小人骗了几十年!呜呜……”
温如锦被他哭得心酸,安抚道:“袁师弟,是宗门对不起你,叫你受了三百年的冤屈。今日既然平反,宗门会尽力补偿你。所幸你神魂还在,用乾坤壶养个几十年,我们再送你去投胎。若是缘分未尽,来生我们还能再见……”
袁道通的执念不在于此,只道:“我大仇得报,日后如何不重要了。师父已死,师弟师妹没一个活下来,我没什么在意的,随便吧!”
温如锦更难过,立誓道:“我定会好好养护你的神魂,叫你安然转世。”
说完袁道通,接着是宋致一。
阳向天为他争取:“宋师弟也是无辜坐了冤狱,生生受了三年的苦,宗门也该有所表示吧?”
温如锦没意见:“自然是要补偿的,丹药法宝又或者别的资材,看宋师弟想要什么。”
宋致一与世无争,听到这里,拱手称谢。
凌步非急忙出声:“宋师叔有补偿,那梦今呢?她也白白坐了牢,是不是也该补偿啊?”
温如锦又好气又好笑。袁道通是三百年,宋致一是三年,白梦今呢?就一个月!她还把玄冰狱折腾成那个样子,镇守的师伯都来说了,他也好意思要补偿!
“你是少宗主,将来要执掌宗门的,怎么一心惦记着捞公中的好处?”
这话听起来像数落,却是明确支持他继任的意思,诸位长老心有所动,向这边看来。
凌云高被废,无极宗没有宗主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再立一个代宗主,好像没有这个必要。凌步非已经长成,不但绝脉治愈,又有镇魔鼎护身,不承认他好像说不去。
再者,他们又不是傻子,凌云高被封之前喊的那几句话,放在心里琢磨琢磨,就知道他罪行暴露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凌步非步步为营的结果。
有手段,有修为,刚才魔剑发狂的时候,他又能奋不顾身,再加上镇魔鼎的存在,接任宗主已是水到渠成。
凌步非却一点也没有当宗主的自觉,还跟温如锦据理力争:“我是我,她是她。不能因为我是少宗主,就让梦今白白吃亏吧?敢情跟着我没有好处,还得受委屈,那以后谁还听我的话?”
辛停雪闻言笑了:“听起来有几分道理。嗯,我支持少宗主!”
无声手握拂尘跟着笑。
至于枯木尊者,不用说肯定支持凌步非。
三位长辈都是这个态度,大家一想也不是大事,便没反对。
温如锦只能认了:“行行行,白师侄的补偿,回头一并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