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猪叫……不,尖叫在中堂角落响起,一下子将大半人的视线全部吸引了过去,社长原本开心得都有些忘了这小子,现在再次看到,一张老脸骤然憋得血红,
“把他……把他给我叉出去!”
“姓李的……你放开我!老子的朋友,南城的赖子老哥,他可是管理着南城大半的混混集团!你这样的住在旧城街的小流浪汉,分分钟就可以让你彻底消失!”
这句话总感觉在哪里听过……李青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一只脚堂堂正正地踩在了肥猪的脸上,整个中堂在此刻已经变得无比喧哗,数十个保安一拥而上,却拽不动李青一分一毫。
“找死……”
一对眼珠已经彻底变得血红,老社长的身子几乎都站不稳了,他的余光死死观察着林少,后者泛光的眼神被他认作极端愤怒的征兆,
他几乎将整个后半生都压在了这一次的变革上,没有这次变革,他这么个小社长一辈子也不可能把享受中心城大人物那样纸醉金迷的生活,林少和总公司是他唯一的机会。
因此,此刻的老社长猩红着眼珠,从圆桌地下撕下一把乌黑的手枪,遥遥地对准了李青的头颅,朝着身旁的林少低吼道:
“小少爷!还请您帮我作证,这个凶徒因嫉恨自己被意外裁员,在年会上突然发疯伤及平民……”
“我是被迫举枪还击,我无辜啊!”
“……”
“啊?”
老东西的想法其实不坏,林家的势力足够庇护他私藏枪支和擅杀平民……这种事情他们实在做了不少,
灰雾时代人命最贵,也最不值钱,一切都可以放在天平上称量,一个新锐企业的总裁,和一个无依无靠的小疯子流浪汉相比,林家应该很乐意卖他一个人情……
但……老东西实在忽视了两个因素,一来,李青不是什么旧城街的流浪汉,他背后的势力,不如说他自己就足以随便覆灭数十个林家,二来……
林陶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啊。
“住手——!”
林陶立刻怒了,再次见到友人和救命恩人的兴奋转眼被愤怒取代,老东西吓了一跳,心脏肝胆都颤了一颤,连带着他那僵直的手指,也没忍住猛地扣动下去!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群人只是些平头百姓,见到社长将限制枪支掏出来已经足够震惊了,如果出了人命,而且还是在这种女树事件刚刚过去的敏感时期……他们简直不敢想象自家报社会沦落到什么下场!
子弹刺穿了空气,突破了音障,刺穿了血肉……虽然是王组长的血肉,在一阵杀猪似的惨叫声之中,那颗尖锐的银色子弹,直直地射中了李青的额头,巨大的力道将他整个身子打得后仰……
“咔……咔……咔……”
那不是人骨被洞穿的声音,而是高速旋转的金属,被另一堵坚实的高墙,缓缓挤压成一张薄薄铁饼的声音,李青从被唬了一跳中缓过神来,那一块铁饼正好从他额角掉落,直直卡在那肥猪哀嚎的口腔中。
“唔——唔!”
“……”这一瞬,不只是李青,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些嘲笑李青的小社员,那些对李青嫉妒厌恶的领导,下巴纷纷发出来咔得一声脱臼,
李青想了一想,随后慢慢掏出新配发的手机,拨打了一个他曾经畏之如虎的电话:“喂,刘局?对,是我,这里有人涉嫌私藏军火……”
“诶诶诶青哥青哥!等等等,给弟弟我一个面子。”林陶流着冷汗,一个箭步冲上去挂断了李青的通讯,低声求饶道,
“这枪嘛……现在你也是懂的,各家有门有户的都配一两支防个身,但总是上不得台面,捅到警视部那里去很难看的……”
“我好像刚刚被枪击了……林子,这事没点意思意思说不过去吧。”
“好说好说,我嫡亲的表妹介绍给你认识……”
“滚,你这么个丑样,你表妹大概也是正点不到哪去。”
……
“小少爷,和这么家伙这么客气干什么?我看他就是女树手下的一头污染物,这才有着异于常人的体魄!”老东西还不死心,抖着枪,面色赤红得走上前,大声呵斥道,
“我现在立刻联系执政庭的人,让他们来处理这个魑魅魍魉,我们才能够安稳地生活下……”
“闭嘴——!”林陶再也忍受不了了,反手将社长手中的枪夺了过来,一颗子弹就打在了他的腿骨上!血花四溅,后者嗷的一声就跪坐下去,
此刻,就算老东西刚才再怎么上头失去了判断力,这会儿也迅速冷静下来,眼泪鼻涕混杂着冷汗血水一股脑地从头上流下来,
已经到了这时候,报社的这群孙子哪里还意识不到,李青不仅和自家少爷关系匪浅,甚至林少对前者隐约还有几分恭敬的意味,双膝更是因为恐惧而止不住地颤抖,
更多人的心里却是止不住地呐喊,你一个可以林陶称兄道弟的大少爷,为什么要为难我们这些小人物?
可李青同样感到无辜,自己只是赚份外快,渡过第一个月没钱的困难期而已,谁知道这家的职场如此狠辣,对他的不友好简直突破天际。
……
无论如何,这一日,东三区新闻领域新晋龙头企业,从上到下人员大换血,几个组长和领导被一撸到底,相同派系的社员被齐齐裁退,滚到了一些比小报社规模还差的企业苟且偷生,
报社确实飞黄腾达了,从上到下都按照林陶的……不,按照李青的审美,简洁明亮大方通体黑白,资金待遇便先前好了不知多少,只可惜这些和小部分人已经完全无关。
值得一提的是,第五组的那个肥猪并没有被辞退,甚至依旧坐在组长的位子上,只是被自己亲舅舅击穿的一条腿落下了后遗症,走起路三步一顿,便要哼哧哼哧得休息好一阵。
而李青却也拒绝了林陶拱手让出的董事长的宝座,他依旧官复原职,准时上班经常早退,每天也不做事,就笑眯眯地看着这群以前的同事在座位上如坐针毡,看着那一张张小脸在李青的视线下逐渐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