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漫漫还是走了。
她回到县城后,左思右想,没将此事告知沈秉呈。
可她娘付清荷看出了她情绪不佳,关心地询问道:“怎么回一趟隆里村便这般眉头紧锁,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什么。”
苏漫漫轻笑着摇头,耸耸肩道:“我只是有些想念我夫君了。”
若是沈秉呈在,绝不会任由张翠翠这般误解她,更不会让张秀玉到她面前来叫嚣。
可沈秉呈不在,她便只能自己动手。
付清荷轻叹了一声,上前拍了拍苏漫漫的肩膀,心疼又怜爱地说:“小漫,为娘能理解你的心情,你若是心里不痛快,为娘便陪你小酌两杯,与你说说心里话。”
苏漫漫原本郁闷的心情瞬间宛若乌云退散般风清云朗。
她摇摇头,转身抱住付清荷,轻声说:“爹说过娘的身体不能喝太多酒,我也不想喝,娘若是心疼我,今夜便留下来陪我吧!”
“好,娘陪你。”
付清荷被女儿如此依恋,心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搂住了苏漫漫。
苏漫漫突然就不难过了。
张翠翠误解她又如何?
她还有亲娘待她好。
她只要问心无愧,做到了身为儿媳该做的便可。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苏漫漫没
再回过隆里村,即便有事也只是让随忠派人去交涉。
一直到过年,她才带着给沈家所有人准备的礼物回去吃了个年夜饭。
张翠翠好几次欲言又止,想跟苏漫漫说话,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苏漫漫见张秀玉竟然还留在家中,也不多话表态,大年初一直接带孩子回了县城苏府。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一转眼,孩子都会跟在苏漫漫的身后追着叫娘亲了。
苏家生意越做越大,他们所有人也越来越忙,能聚在一起的时间不多。
但付清荷还是严格规定,只要条件允许,家里人都要尽量回家吃晚饭。
苏淮恩身为怀州府太守周建章的女婿,又是太守夫人付清莲的亲外甥,苏家扩展到怀州府的生意全部由他负责。
苏家这两年在怀州府陆续开办了不少店铺、酒楼和书馆。
生意都非常火爆。
怀州府的世家,有的想要分一杯羹,有的想要打压苏家,但都被巧妙化解。
苏家这两年的生意水涨船高,也在苏漫漫的建议下做了许多回馈于民的慈善活动,让余江县百姓赞不绝口。
“娘亲,我想吃肉肉。”
沈念铖是实打实的肉食动物,一上桌就盯上了红烧肉,大而明亮的眼睛闪烁
着亮晶晶的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再等等,外公外婆来了才能吃。”
苏漫漫今天回来得最早,厨房已经开始上菜了,若是没有特殊情况,半刻钟内苏家人便能聚齐。
沈念铖一边盯着红烧肉目不转睛。
苏漫漫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皱眉道:“沈念铖,你太胖了,必须得少吃点肉。你柳爷爷都说必须控制你的饮食,不然对身体不好,从今日开始,你每顿饭只能吃三块肉。”
沈念铖一听这话,宛若天崩地裂,眼睛瞬间就瞪大了,不可置信道:“娘亲!三块肉太少了,我能不能吃五块啊!”
“不行,说三块就是三块,多一块都不行,你必须得多吃蔬菜。”
苏漫漫捏了捏儿子肥嘟嘟的小脸,儿子小脸圆滚滚得跟年画娃娃一般,她感慨道:“你爹身材修长如松柏,你竟肥胖如小猪,我真怕你爹回来时认不出你来。”
“才不会。”
沈念铖摇头,自信满满道:“娘每个月都有让画师将我的画像画出来送给爹看,他只要不眼瞎就一定能认出我。只要爹爹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一定能一眼认出他来。”
虽然他没见过爹爹,但娘亲每日都会在他面前提起爹爹,将爹爹带回来
的信一封一封地读给他听。
娘亲的书房里放着许多爹爹的画像,他都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真的吗?真的只要你爹爹一出现,你便能认出来吗?”
苏漫漫忍不住轻笑着说:“若是认不出来,可就得答应娘亲,多吃蔬菜少吃肉。”
“爹爹!”
苏漫漫话音刚落,原本端坐在凳子上的沈念铖突然从凳子上跳下来,像是小炮弹一般猛地冲了出去。
苏漫漫错愕抬头,就对上那张让她魂牵梦萦的脸。
“夫……夫君?”
苏漫漫震惊地喃喃,抬手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便见儿子一头栽进了沈秉呈的怀里,欢天喜地道:“爹爹,你终于从画里走出来了!爹爹比画里还好看,爹爹抱我!快抱我!”
沈念铖从小被苏漫漫带在身边,天天混迹在人群中,又长得好看圆润,可爱得谁见了都得抱一抱。
故而性格十分外向。
虽然是头一回见到他爹的真人,但一点也不胆怯,沈念铖冲上去就乐滋滋地说:“爹爹,我想吃肉肉,你可以喂我吃吗?”
沈秉呈深深地望了苏漫漫一眼,随后垂头望向抱着他的腿便往上爬的儿子,连日赶路的疲惫瞬间化为乌有。
他心底软得一塌糊涂,俯身
将儿子圆滚滚的小身子抱了起来,眼底情绪翻涌,声音沙哑地询问道:“儿子有想爹爹吗?”
“有!”
沈念铖非常肯定地点头道:“娘亲天天都有给我看爹爹的画像,娘亲说爹爹很快便会回到我们的边,再也不跟我们分开,我一直在等爹爹回来。”
奶奶说了,只要爹爹回来便会给他吃很多糖果,给他吃很多肉。
娘亲总说吃糖对牙齿不好,吃肉对身体不好,可他就是喜欢吃。
他便一直期盼着爹爹早日回家。
“真乖。”
沈秉呈点点头,喉咙像是卡了砂砾,感动酸涩得心脏揪紧了。
他抬眸望向呆愣着红了眼眶的苏漫漫,喉结上下一滚,声音很轻很轻地说:“小漫,我回来了。”
“真的是夫君回来了。”
苏漫漫急忙上前,不可置信地抬手摸了摸沈秉呈的脸,又捏了捏他的胳膊,确定他是真的出现在她面前,而不是梦。
顷刻间眼睛热了,泪水不可控制地往下滚落,她哽咽道:“你回来为何不提前说一声?可还记得你离开时,我说过要去接你的。”
沈秉呈一点风声都没透露。
她以为最起码还要再等他一年,却没想到他会突然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