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秉呈眼眸微闪:“我知道。”
张贵全实在该死。
而他来了京都城,便再无动手的机会,又实在不想让企图谋杀苏漫漫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只能亲自动手。
没想到竟会被张翔安看到。
张翔安竟还敢在乔霍然面前指认他,以免节外生枝,他只能永绝后患。
苏漫漫:“……”
她沉默片刻后,突然询问道:“两年前书馆被烧,我被下毒绑架之事可跟张贵全有关?”
她相信她夫君绝对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可他杀了张贵全,便一定有必杀不可的理由。
当初出了事,上报县衙,让当时的县令余捷彻查此案,余捷却一拖再拖,拖到最后不了了之。
而沈秉呈当初需要前来京都城参加科考,紧接着又被派往夔州。
以免节外生枝,便一直不让他们追究此事。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令,一个小县城的小员外竟牵连出通敌叛国的大案。
那么……余江县,会真的像他们曾经看到的那么简单吗?
沈秉呈眸色微顿,方才放缓的呼吸突然一紧,诧异地抬眸望向苏漫漫,试探着询问道:“漫漫,我杀人了,你不觉得害怕吗?”
他今日挑明这件事。
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
他想知道苏漫漫的承受点在哪里。
是否能在
未来与他一同承担更大的风雨。
若是苏漫漫可以,他便会像今日承诺一般,有事与她一同承担。
若是苏漫漫不可以,那在未来的日子里,能不让她操心之事,他还是会适当隐瞒。
他想让苏漫漫看到最真实的他。
却又怕她看到最真实的他。
他知道他想法是矛盾的,如今这么试探是不理智的行为。
可人在感情中,难免有控制不住想要跟对方更贴近,跟对方融合得更彻底的想法。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贴近,而是灵魂深处的交融。
“爹爹,杀人是什么意思?”
苏漫漫刚要回答,一直守在旁边的沈念铖突然出声道:“娘亲为何要怕爹爹?”
苏漫漫一愣,急忙捂住沈念铖的耳朵,瞪着沈秉呈说:“孩子还小,你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
“孩子虽小,但这个世界不简单,让他顺其自然地接触这些事不好吗?”
沈秉呈神色认真地说:“他是咱们的长子,咱们要做的事不简单,注定他未来需要承担的责任不轻。想要在这个世道活得好,就不能活在温室里。”
苏漫漫也懂这个道理,可孩子还是太小了,来日方长不是吗?
“他虽然还小,但很聪明,许多事只要我们说两遍他便懂了,等我身体好了便去给他寻个经验老道
的夫子启蒙吧!”
沈秉呈认真道:“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武,都得从小开始。你莫要心疼他,我们现在若是宽待他,等他长大后没有生存能力时被人践踏都算轻的。”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
若想过得更好,就必须具备强大的能力。
不然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他也不能护着孩子一辈子。
苏漫漫抿紧了唇,沉思片刻后放开了沈念铖的耳朵。
沈念铖歪着脑袋看看他娘,又扭头望望他爹,眸色懵懂地问道:“爹娘,你们在说什么秘密?为何要捂住我的耳朵?”
“爹娘没说什么秘密,捂住你的耳朵是因为你爹爹声音太大了,为娘怕吵到你。”
苏漫漫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轻笑着哄道:“你爹要睡觉了,你出去玩,莫要打扰你爹爹好不好?”
沈念铖紧皱着眉头,刚要拒绝,门口便响起了苏佑里很小很小的声音:“弟弟,我娘要上街买肉干了,你要一起去吗?”
“要要要,我要去!”
沈念铖立马乐滋滋地说:“哥哥和大舅母等我。”
他扭头乐滋滋地给苏漫漫和沈秉呈说:“爹娘,我跟大舅母出门买肉干去了,买回来给你们吃!”
“好,你去吧!注意安全。”
苏漫漫刚叮嘱了几句,沈念铖便迫不及待地拉着门口
的苏佑里往外跑。
苏漫漫看得忍俊不禁:“这孩子,一听到肉字就跑得比谁都积极。”
“这样很好。”
沈秉呈轻笑着说:“咱们儿子已经很好了,他想吃肉你便让他吃,胖就胖点,等他再长大些,读书习武后便胖不起来了。”
苏漫漫一言难尽道:“你以为我不想让他多吃点肉吗?他前段时日胖成那样已经影响到身体健康了。现在瘦了些,才好多了。”
“你辛苦了。”
沈秉呈眸光柔和又愧疚地说:“我不在身边这两年,你带孩子辛苦了。”
“确实蛮辛苦的,所以你要多体谅我,多疼我,多宠我,好好补偿我!”
苏漫漫微微挑眉,轻笑着说:“咱们来日方长,反正你亏欠我的,我会一一向你讨回来,你一样都别想逃过!”
“我不逃。”
沈秉呈牵起苏漫漫的小手,拉到嘴边轻轻地啄吻了一下,目光缠绵地笑着说:“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我永远都不会逃。”
苏漫漫被哄得心花怒放,羞涩地娇嗔两声后才轻声问道:“夫君方才说你杀了张贵全,被张翔安看见了,且张贵全参与两年前咱们家书馆被烧,而我被绑架下药一事。那么……他跟余捷是否同流合污?”
“嗯。”
沈秉呈点头,眸色微沉地说:“两年前
余捷前往余江县任职县令便是周建章安排的,余江县并非富饶之地,但背靠延绵不绝的大山,他们便在大山深处建立了兵器制造所。他们制造兵器所用银钱,许多都是张贵全捐赠的。”
“竟还有此事?”
苏漫漫震惊道:“两年多以来,我们竟一无所觉!好在周建章没攀扯我们苏家,否则我们在劫难逃啊!”
“他并非不想,而是不能。”
沈秉呈眸光微闪,淡声说:“他最初想要拉拢之人乃是岳父,但他隐晦地向岳父提过几次,岳父却没能领会他的心思,他本想直言,却被你的姨母制止了。”
苏漫漫愣了一下,随后迟疑道:“姨母……制止了?”
“确实如此。”
沈秉呈点头道:“你姨母虽嫁给了周建章,与他同流合污,但到底是岳母大人一手拉扯大的,终究有些姐妹情谊。所以他们才想办法威逼利诱拉了张家下水。张贵全这些年能提供给他们的银钱越来越少,而苏家生意越做越大,再次成为周建章的目标。好在,岳父大人机智,不曾落入陷阱。”
苏漫漫听沈秉呈这么说,突然想到两年前被沈秉呈举报后因通敌叛国被抄家灭族的怀州通判陈量舟……
她脊背发麻,一阵后怕地询问道:“莫非是当年陈量舟是替周建章背了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