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秉呈离开不过半个多时辰便回来了,苏漫漫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抬眸望去,见是他,颇为诧异:“夫君事情办完了?”
“嗯,左右不是什么大事。”
沈秉呈点头,抬脚走到苏漫漫身边,拉她坐下后,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淡声道:“师父的儿子找到了。”
苏漫漫愣了一下,颇有好奇地说:“不会跟忠武侯府有关吧?”
吃饭时来给沈秉呈送信之人乃是忠武侯府之人。
这让苏漫漫不得不联想。
“确实有些关系。”
沈秉呈再次语出惊人道:“师父的儿子乃是黄禀城。师父在收到消息回来的路上遭遇刺杀,受伤颇重,为夫已经派人前去接师父了。”
“什么?黄禀城不是忠武侯世子吗?怎么会是师父的儿子,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苏漫漫震惊得瞳孔都放大了,她一言难尽道:“师父满天下寻儿子,没曾想他儿子竟然一直藏在眼皮子底下。若夫君所言是事实,那忠武侯府私藏亲王之子,又是何等心思?”
“忠武侯多年来一直戍守边疆,若非黄禀城将身份挑明,他压根没意识到黄禀城并非他儿子。”
这话说起来确实荒谬。
但在原本的黄禀城出生时忠武侯并不在,而等他回到京都城时,见到的便是如今的黄禀城。
他又怎么会想到自己的儿子早
已夭折?
他满心满眼只有他原配所生的儿子黄禀然,哪里又分得出心神给黄禀城?
这也是沐阳气愤的点。
她觉得黄镇江不亲近黄禀城是因为黄禀城并非黄镇江的亲儿子。
心里极为厌恶黄禀城,却偏偏装作贤妻良母,对年纪尚幼的黄禀城下慢性毒药,将他的身体一点点毁掉。
直到如今,毒入骨髓,命不久矣。
苏漫漫听沈秉呈将此事说完,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忍无可忍道:“沐阳这个恶毒的女人有病吧?她儿子早死关黄禀城什么事?就因为她儿子身体羸弱,她便要将黄禀城弄死吗?这种恶毒的女人就该下地狱!一家子坏种,她亲爹谋反,她残害孩童!当真是一丘之貉,难怪忠武侯一辈子都不曾多看她一眼!”
那样的女人再漂亮,也是毒蛇。
谁会喜欢她?
沈秉呈拍了拍苏漫漫的手背,无奈地轻叹着安抚道:“漫漫,你别激动,为夫将此事告知你,是想让你知晓此事,往后若是黄禀城当真死了,师父总归会老,他的女人和孩子便得咱们多照应。事已成定局,以黄禀城的身体最多能撑一年,师父回来与他父子相认,至少还能有一年的时间相处。虽说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残忍,失而复得又失去会很痛苦,但若是让师父选择,我相信他一定会想再见
到他儿子哪怕一面。”
苏漫漫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她只是想到师父寻找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被沐阳藏起来如此虐待,便恨不得掐死沐阳那个恶毒的女人。
她深吸了几口气后,尽量平复心情,冷声说:“夫君所言我都懂,只要他确实是师父的儿子,他的身后事咱们肯定会办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只是沐阳那女人实在可恶,即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这些事交给师父去处理,没有人比师父更有资格为黄禀城讨回公道。”
沈秉呈眸色温润地说:“报仇雪恨这种事轮不到咱们,你也莫要为此事愤怒忧心,不然腹中孩子该闹你了。”
有过前车之鉴的苏漫漫急忙点头,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隆起的腹部,轻叹着说:“我这人一向护短,得知师父被人耍了这么多年,寻找多年的亲生儿子被人如此伤害践踏便气不过。”
随后她转眸望向沈秉呈,拧着秀丽的眉头询问道:“夫君,真的没有办法救一救黄禀城吗?我实在不忍心看师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师父待夫君宛若亲子,当初若是没有师父做保,我们苏家人早就永无翻身之地了。”
她苏漫漫向来知恩图报。
即便她嘴上不说,也会将别人对她的恩情铭记于心,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报答。
师父身份尊贵又
洒脱。
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事需要他们帮忙,最多也就过来寻点好吃的吃食。
但那些食物对比师父对他们苏家的恩情根本微不足道。
若是有机会,她必定会全力以赴报答师父相护之恩。
“为夫已经让人通知柳叔去给他看看了,若是柳叔都无能为力,那便是回天乏术。他身体已被毒坏了,如今只能靠药吊着命。毒素没有办法全部逼出体外,一切只能看他求生的意志力和天意了。”
沈秉呈伸出手臂抱住苏漫漫,轻声安抚道:“我知道你心疼师父,但就目前师父和黄禀城的情况来说,他们父子相认,再将黄禀城的孩子接回来认祖归宗,让永呈王府后继有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苏漫漫轻轻点头,将脑袋靠在沈秉呈的胸口,声音很低很低地说:“还好有两个孩子,能让师父多年来的痛苦自责和思念有所寄托。但愿黄禀城能多坚持一段时间,至少……不要让师父太难过。”
“尽人事,听天命。为夫会想尽办法,多留他一段时日。”
沈秉呈轻轻地揉了揉苏漫漫的小脑袋,低笑着打趣道:“漫漫可真是为夫的好媳妇儿,孝敬师父比孝敬咱爹娘还用心。”
“怎么?怪我对你爹娘没这般好?”
苏漫漫立马将脑袋抬起来,扯着嘴角哼哼道:“人与人之间
是相互的,公爹沉默寡言,大概是为了避嫌,我在隆里村生活将近一年,跟他说过的话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婆婆娘一门心思只想给你纳妾,亦或是让你停妻另娶,枉我对她那般好,如今想起来我还觉得生气呢!我能如同平常儿媳那般孝敬她,已经是看了夫君的颜面了,夫君可不要惹我对你翻旧账!”
她苏漫漫可不是吃素的。
更不是什么大度之人。
可做不来以德报怨之事。
若非张翠翠是沈秉呈的亲娘,沈秉呈对她又实在好,她哪里能容忍张翠翠那种目光短浅不知感恩的婆婆?
沈秉呈无奈地捏了捏苏漫漫翘起来的嘴角,眸色柔和地说:“娘确实观点不对,你不必与她生气。日子是咱们夫妻二人过的,她影响不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她影响不了什么。”
苏漫漫拍开沈秉呈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若是她当真能影响什么,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夫妻之间相处最忌第三人插手。
尤其是闲事管得宽的婆婆娘。
要是在遇到一个妈宝男,那家庭迟早就得散。
这也是沈大牛无意间提到若是将爹娘和两个兄弟及其家人都带来京都城就好了时,苏漫漫极力反对的原因。
若是张翠翠来搅和。
就算她和沈秉呈夫妻感情不破裂,她也会觉得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