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牛点头，眉头紧皱着附和道：“娘，老四说得不错。儿子一直非常尊重您，但纳妾之事还请您不要再，更不要让这种话传到我媳妇儿耳朵里去，她软弱心思敏感，听了这种话会受不住。”
张翠翠见这一个两个的都跟她对着干，气得脸色都变了，随后眼眶哄，心痛地哽咽道：“好好好，老四不听我的话，你也不听我的话，终究是我多管闲事，碍你们的眼了。”
“娘，儿子知道您是出于好心，才管我们房里事，但我和大哥都不是孩子了，夫妻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都有孩子，并非媳妇儿不能生，您何必非要我们纳妾，将家里搅和得一团乱才甘心？”
沈秉呈虽然不愿意多扯这个话题，但他娘一日没歇了这个心思，就总是时不时地干涉他们，亦或是郁结于胸，不得舒坦。
他身为丈夫，不愿意媳妇儿受委屈，身为儿子，自然也不想生养自己的亲娘心里难受。
便只能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娘现在吃喝不愁还有丫鬟伺候，已经是极好的生活了，只要您少操心一些我们小辈的事，后半辈子一定会过得十分舒坦。”
这个世道，能吃饱穿暖就已经十分难得了，他自认不会亏待自己的爹娘，这几年也尽量照顾爹娘，让他们过
上富裕的生活。
这就已经足够了。
人不能太贪心，更不能太多管闲事。
说来说去，还是嫌她多管闲事了。
张翠翠心里难受又委屈，忍不住说：“还是老二老三听话，这几年给我们沈家添了不少孩子，咱们沈家孩子多，以后家族才会兴旺。你和老大怎么就不懂为娘的良苦用心？”
沈大牛一向孝顺爹娘，可在他喜得千金的日子娘还说这种话，实在是让人寒心，他拧着眉头沉声道：“娘，有老二老三为沈家延绵子嗣就行了，我和老四有这几个孩子就足够了。老四说过许多次，我的态度也一直很坚定，还请娘莫要再说这种话。”
张翠翠没想到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大儿子也这么说她，一时间错愕不已。
张了张嘴，气得脸色沉沉。
一直沉默的沈大隆适时出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再管了。老二老三是混不清的，老大和老四有自己的打算，你莫要将这个家闹得翻天覆地。”
整个沈家从来没说过分家。
即便他们沈家人都不住在一处了，在观念里，他们仍旧是一家人。
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爹娘，我们分家吧！”
沉默片刻的沈秉呈淡声说：“我和大哥会一直孝顺爹娘，但我们年纪都不小了，
也各自有家庭，既然生活不到一起去，便分家各过各的。”
“什么？我不同意！”
张翠翠心头一紧，急忙出声道：“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哪里还有分家的道理？”
“兄弟分家并不罕见。”
沈秉呈神色淡淡地说：“我们年纪都大了，应该各过各的了。无论我们兄弟四人如何分家，都会孝敬爹娘，娘不必担心。”
“为娘这是担心你们不孝敬爹娘吗？为娘是不愿意咱们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张翠翠从来没想过分家。
他们就是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凑在一起和和美美的有什么不好？
为什么非要分得如此清楚明白？
“我们是好好的一个家吗？二哥和三哥做了多少荒唐事娘心中不清楚吗？还是娘就愿意听之任之？儿子在京都城如履薄冰，若是受到牵连，一定会毫不犹豫舍弃他们。还请娘清楚，儿子是人不是神，不是无所不能。”
沈秉呈淡声说：“儿子感恩二哥和三哥曾经的帮扶，分家之后会在能力范围内给他们吃饱穿暖的生活，但也仅限于此，还请爹娘应允。”
沈大牛出声表达态度：“爹娘，请恕儿子不孝，儿子跟老四是同一个意思，咱们都长大了，就算现在不分家，以后也是要分家的。老二
和老三坐吃山空不劳而获已经太久，他们还有这么多妻妾孩子要养，若再如此荒唐，上街乞讨都没人施舍。娘前段时间总是与老四媳妇儿闹不愉快，觉得以她身份配不上老四，可娘您不曾想过，若是没有老四媳妇儿，咱们家过不上如此富裕的生活。”
张翠翠拧着眉头，哑口无言。
沈大牛补充道：“何况，老四媳妇儿嫁给老四之时，我们沈家一穷二白，她身为员外千金却愿意下嫁。娘不能因为老四现在出息了，便让他停妻另娶，若真如此，娘是想害老四遗臭万年，让人戳他脊梁骨骂他忘恩负义薄情寡恩吗？”
“我……我怎么会害老四？”
张翠翠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变得颤抖，急忙辩解道：“为娘只是想老四能有个贤良淑德的妻子，只是想让他过得更好，我是老四亲娘，怎么可能害他？”
“可娘在做的事就是逼他走上被人痛骂的路，何况停妻另娶是要受到律法制裁的，娘是在逼老四犯罪受罚。”
沈大牛眼底黑沉，一字一顿地说：“男人是可以纳妾，是可以和离再娶，是可以续弦，但不能停妻另娶，娘难道不知道吗？老四媳妇儿是他的正妻，娘若是不想害老四犯罪受罚，莫非是想他和他媳妇儿和离？娘如此咄咄逼人，
可曾想过老四愿不愿意，有没有想过他媳妇儿该如何自处？他们的两个孩子又该如何看待娘如此强迫他们爹娘分开摧毁他们和美家庭的行为？”
张翠翠没想这么多。
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她儿子已经是大官了，苏漫漫一个商贾之女配不上她儿子，处处看苏漫漫都不顺眼，想让她儿子娶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
却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一时间如坠冰窖。
错愕间再对上沈秉呈黑沉沉到毫无温度的眸光，她心头一紧，一抽一抽的痛极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她跟她的大儿子和四儿子会走到这一步。
她明明最疼爱老四，最信任老大，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捂着脸，忍不住哭出声来。
沈秉呈眸色微闪，紧抿着唇不说话，沈大牛心情也非常不好。
沈大隆突然长叹着说：“既然老大和老四都想分家，那就分家吧！”
张翠翠的哭声一顿，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随后她便听她夫君语调怅然地说：“我们来京都城也够久了，见到老大和老四越过越好，我们也就放心了，等老二被放出府衙，我们就回隆里村。”
“就……就回去吗？”
张翠翠顿觉呼吸不畅。
不是说好留在京都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