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一件事情。
今天早上出门之前,我有没有往狗笼放狗粮。
这不是一件小事。
对我而言,甚至算是个有些棘手的困扰。
因为宠物有些挑食,而母亲本就不太喜欢我养宠物。
如果因为宠物挑食的原因,让母亲心烦,母亲可能会连我也一起讨厌。
我不喜欢这样。
所以,我一直非常小心。
前段时间,咨询恰当的人后,我初步制定了训练计划——
前两天只给少量的清水,第三天再给予一定量的食物,规定时间进食,时间一到就撤走食物。
如果不吃,那就直接撤走食物,再饿三天。
要么吃,要么饿死。
这个计划实行到今天,刚好是7轮,成效初显。
按道理来说,再坚持一周或者两周,应该就可以彻底改变宠物挑食这个状况。
但,今天这场训练失败了。
电话,因为一个电话。
电话里,有一个我见过一面的人我记得应该是父亲的师兄的某个徒弟,好像是叫缇查?
我也不太清楚。
总之,他希望我能去一趟佤邦,那里有需要我的人在等我。
他提到了那个人认识我的母亲,我有些着急,所以出来之时,没有注意喂狗粮这件事。
这种超乎预料之外的事情并不常有。
但仅需要一次,便会打乱我后续的所有计划,导致我一直不可控的努力回想这件事情。
佤邦离暹罗首都有些距离,哪怕现在动身回去,回到家中的时候,肯定也过了午夜零点。
今天的训练计划一定是赶不上了。
赶不上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这件事一直压在我的心头,令我有些呼吸不上来。
而后,我又做了一个错误的事情。
我没有控制住力道,有温热的血溅射到了我的脸上。
我的脸脏掉了,我的衣服也脏掉了。
母亲肯定会知道我又做了她不喜欢的事情。
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
或许,我本不应该出门。
我试图脱离这种令我难受的情绪,所以一时间没有说话。
缇查,还有周围好多不认识的人却表现出很紧张的模样。
他们在相互推搡,最终缇查来到了我的面前,他躬着身尽量将身体拉到同一水平线,一边观察我的神色,一边似乎在斟酌用词:
“阿帕阿赞请消消气。”
“这个女人虽然出轨两个男人,但不值得您如此动怒”
他的话语提醒了我。
我想起来了,不小心划开面前女人的手臂并不是我今日做错的第二件错事,而是第三件。
第一件错事,是在最早的时候答应了面前这个人,来到佤邦。
这个人欺骗了我。
而且还是好几个谎言。
他在电话里面同我说,有一个女人在等我。
女人是我母亲的妹妹,而这位妹妹嫁给了佤邦一个有钱的男人,现在男人不再爱她,所以需要有一个绝对有能力的人,帮她挽回男人的心。
但我过来之后,发现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我母亲的妹妹,血蛊没有任何的反应,她们俩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是第一个谎言。
第二个谎言,是事情完全不是我来之前的模样。
我愿意帮助这个女人的前提,是彼此定下海誓山盟之后,女人被男人舍弃。
如此的话,我愿意帮帮这个可怜的女人。
可女人并不只是被舍弃这么简单。
她今年47岁,丈夫66岁,她还有个情人,今年22岁。
前日,她丈夫在外地出差,给她打电话,她没有接通,丈夫觉得情况不对,所以驱车赶回了家,刚好将她和名为干儿子,实为情人的男人捉奸在床。
丈夫想要同她离婚,她却贪图丈夫的财产,还有情人年轻的肉体,所以想要同时抓住两个男人的心。
我为什么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因为当这个女人跪在我面前的时候,读心蛊早就将她内心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不喜欢这个女人看我的眼神,也不喜欢她内心里说的话。
我也不想给她我做的蛊。
况且况且我今天的心情真的很糟糕。
我不清楚我到底有没有往狗笼子里放狗粮。
到底有没有?
到底有没有?
我太难受了。
所以,当她向我伸出手的时候,我划开了她的手臂。
缇查似乎非常紧张,所以才会在她躺在地上尖叫的时候,在一众形如鹌鹑的阿赞里面挺身而出。
可他不知道。
他和这个女人,我都很讨厌。
我试图同他讲道理,分享此刻的心情:
“你知道我今天有没有往狗笼里面放狗粮吗?”
缇查原本正在絮絮叨叨的说些让我别动怒之类的话,听到我说话之后,似乎很是吃惊。
几乎是瞬间,缇查的额头就有汗珠渗了出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佤邦地处暹逻之北,算是凉爽的地界。
缇查的声音有些时断时续,言语也有些颠三倒四:
“这个女人很有钱,帕阿赞。”
“她的丈夫是商人,她自己是z客,她的情人也是寺庙里面的龙婆和尚,她不相信我们,指名要了您,并且给了相当丰厚的报酬,那是普通人从未见过的数目,所以我才大着胆子将您喊了过来”
“我的意思是,除了那件寺庙,所有一切都是您的。”
“无论是她的丈夫,还是她,还是那座寺庙,我们原本就没有打算放过。”
“我们想着让您来一趟,也是为了将一切完好的收尾,”
“我本来想等您到了,再和您说这件事情的”
缇查说道最后,身形越来越低,一直给我磕头:
“我们这一脉已经衰败的不成样子,我们想要转化那座寺庙作为根基,就得找个合适的靠山。”
“帕阿赞,我不是故意的,我们不是故意的。”
他又在说谎。
他们就是故意的,把我骗来这里,就是为了借着女人求助的名义,用蛊虫蚕食掉他们的一切。
我还听到那群阿赞里面有人在说我是毛头小子,如果不是需要我的力量,不会让我在这里放肆。
我讨厌这样。
我讨厌有人同我说谎。
可我还是给了缇查一个新的机会,我又重复了一遍:
“我该怎么知道我今日有没有往狗笼里面放狗粮?”
缇查在痛哭流涕。
他最后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虽然有些词不达意,但我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吧,家里有人会告诉我这件事,并且帮我把狗粮添加上的。”
太好了。
是一个好方法。
我太笨了,居然没有想到这件事。
缇查回答了正确的答案,无论电话的结果如何,都已经足以抵消我的疑惑。
所以我宽恕了他对我的欺骗,并且带走了一只没有主人的宠物准备离开佤邦。
我将电话打给了父亲,父亲似乎是听到了我这边哭声,他十分沉静的告诉我:
“狗笼里有狗粮。”
“你不用如此的疑神疑鬼。”
“只是你不能再将宠物带回来了,阿坤。”
“我要告诉你另一个常识,真正的狗,是不会叫救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