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道德的制高点

面对围观人群鄙夷的眼神,郭老娘一张老脸挂不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郭天赐一看这架势不对,老娘先前可没说过二姐她们是这样的态度啊,立马上前扶住她,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冲郭喜安道:

“二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娘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至亲长辈,先前没来看你们也只是家中农务繁忙抽不开身而已,她心里可是一直挂念着你的,你作为亲生女儿,怎么能就因为这个记恨老娘,瞧你把她给气的。”

郭老娘很能闻弦知雅意,立马扶住额头,歪在郭天赐的身上,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倒真有那么几分可怜。

郭天赐更是趁机道:“还不赶紧请娘进去坐下,有什么事,咱们一家人关起门来慢慢说。”

郭喜安瞧着他们这副作态,这演技倒是个个都能去领奥斯卡奖了,心里嗤笑一声,懒得再和他们虚与委蛇,出口十分不客气:

“这我可不敢,娘才进我家院门,大姐只是问了一句话,就被扣上不孝的帽子,我不过是解释几句,摆出事实,既没动手又没骂人的,娘就摆出这副样子,要真进了屋里,她要是再出个什么好歹,要赖在我身上,这又没有其他人能看见的,我岂不是有嘴说不清,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是,大伙儿都在,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斜睨了郭天赐一眼,郭喜安又闲闲地补上一句:“还有,你刚刚也说错了,按照你们之前的说法,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别人家的了,又怎么能再说是一家人!咱们现在,也就是一个亲戚关系,又常年不走动的,还算不得是多亲厚的亲戚。”

郭天赐铁青了脸,没想到这个记忆中一向怯懦的二姐如今竟然这般硬气,说话完全不留情面,这是全然的不念亲情了。

郭老娘更是被气得半死,又有了力气,颤抖着手指向郭喜安,“你...你个不孝女,你这是发达了,便六亲不认,连自己老子娘都不想认了!”

郭喜安“啊”了一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娘是以为我们发达了,日子好过了,这才找上门来的啊。”

郭老娘神情一窒,她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可一看周围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心里一堵,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掩饰:

“是又如何?再怎么说,你的命也是老娘给的,你现在发达了,连亲娘老子也不想认了,行,我们高攀不上,不认就不认,你拿出一百两银子出来,就当买断这生养恩,老娘我以后,便当没生过你们这两个不孝女。”

周围人倒吸一口冷气,一百两,这郭老娘可真敢开口啊!

郭天赐眼见事情进展成这样,眼珠子一转,露出一副哀戚的样子道:“大姐,二姐,我和娘今日过来,本是心里挂念着你们,一家子骨肉血亲,我们又怎么会不关心你们?”

“只是如今你们既然已经看不起血脉至亲,连老娘都可以不认,我们虽然伤心,也不愿意过多纠缠,爹娘到底养了你们一场,如今爹他又缠绵病榻,这钱也是给老人家的看病钱,如此,便算是买断我们之间的骨肉亲情了。”

这话说得哀哀戚戚,一副痛心至极的样子,更是拿住了父母生养之恩的死穴,就这一条,无论父母做了什么,只要抬出生养之恩,为人子女的就是有天大的委屈,也得老老实实地被按下去。

围观人群的眼神果然变了一变,孝这一伦理道德,无论是国法还是民律,从来都是被列为首位,被世人所看重的,这会儿郭天赐又做出这副痛心疾首不得已而为之的样子,再加上郭老娘也一副眼含热泪的可怜样,倒叫不少人生出了些同情来。

到底是自己老娘,逼得娘家人说出这样的话,郭喜安这样,未免太过咄咄逼人了些。

眼见着他们如此颠倒是非,厚颜无耻,郭喜春气得浑身发抖,再也忍不住冲出来,“够了,你们不用在此惺惺作态,什么骨肉血亲,生养之恩,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目的的无耻借口。”

郭喜安见她这个样子,有些担心地上前扶住她。

郭喜春回握住妹妹的手,她知道妹妹为了维护她的脸面,许多事没有说得太深,但她现在早已不看重那些了,如今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是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她绝对不会允许郭老娘和郭天赐还妄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给她们泼脏水的行为。

逼回了眼里的泪意,郭喜春头脑无比清醒地看向郭天赐道:“你所谓的生养之恩,生恩是有,养恩却是个笑话,家里一向嫌弃我和喜安是个女儿,一直当我们是赔钱货,何曾给过我们半点关心,从小我就是奶奶带大的,奶奶去世之后,便是爷爷一直照拂着我,要不然,我哪里还活得到现在。”

“至于喜安。”郭喜春看向郭老娘,眼泪都是冷意,“她比我更可怜,她才生下来的时候,奶奶已经不在了,你和爹一看到生下来的又是个女娃子,当场就要抱到后院的水沟里去淹死,还是爷爷他老人家拼死抱回,喜安这才捡了一条命,这些事,娘你不会以为爷爷不在了,就无人知晓了吧?”

郭喜安意外,这事她自己都不知道,一想也是,才出生的婴儿哪会记得这些,后面未曾再听说,可能是爷爷和姐姐怕原主伤心难过,才没对她提起过吧。

虽说重男轻女在这里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人们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觉得天经地义,可是恶毒到要溺死才出生的亲生闺女,这也是叫人骇人听闻,令人无法接受的恶毒行径了。

郭老娘是真没想到这事郭喜春竟然会知道,还当众给她抖露出来,不免露出了慌张的神色:“你胡说个什么?那时候你才多大,能记得什么事?别在这胡言乱语。”

郭喜春冷笑一声,“我那时候都已经三岁多,快要四岁了,你和爹跟爷爷为了这事高声争吵,出门的时候见着趴在门槛上哭的我,更是不耐烦地扇了我好几个耳光,我一直害怕娘亲会连带着我再丢到水沟里,从那之后一直胆战心惊小心讨好,自然对这事记得牢实。”